方圓社的創立

方圓社的創立 昭和初期的日本棋壇,棋士們多數改行他去,往日之種種活動,幾乎全面停頓,顯得愈發凄涼。好客易天從人願,自昭和五年起,風調雨順,年年豐收,更兼社會日益安定,於是弈風又漸漸興盛起來。明治十一年(1878),中川龜三郎、小林鐵次郎、水谷逢治、高橋周德等人見時機成熟,欲在東京組織研究會,與四 大家爭霸,便寫信讓秀甫來商議。此時秀甫尚在京都,成日借酒澆愁,混得一塌糊塗。接信後喜不自勝,當即趕到東京。眾人商議時,秀甫說道:「當今棋士支離分散,致使棋壇衰敗如斯。而今國泰民安,正是重昌棋運之絕好時機。我 等應廣加聯絡,糾合同志,開設一大研究會,重振往日之盛況。」眾人皆拍手贊同。於是決定祚立「方圓社」,公推村獺秀 甫任第一屆社長之職。秀甫做夢也沒想到還有今日,居然黃袍加身,一下子精神大振,當場推舉龜三郎為副社長,鐵次郎為總幹事,共謀大事。之後,大家同心協力,分頭籌備。第二年四月,方圓社正式成立,當朝顯貴名流,維新之大小功臣,以及棋界人士約一百多人,都成為方圓社的後援者。方買社之創立,確實是日本棋壇劃時代的舉動,對重振弈風起了決定性的作用。過去棋院四家只知閉門弈棋,從不管社會之事,而且波此之間貌和神離,互相拆台。如今方圓社在秀甫、龜三郎、鐵次郎等人領導下,廣招人才,宏揚棋道,幹得轟轟烈烈,花樣百出。加上秀甫高瞻遠矚,不計成本發行《圍棋新報》,果然影晌極大。相形之下,本因坊等四家愈發展得死氣沉沉、了無生氣。最令四大家頭痛的是,方圓社居然開始發證書,不但把歷來認為證書只可由四大家專賣的傳統打破,而且把四大家最大的財路搶去,這 一下頓使四大家痛感生存威脅之嚴重了。 [size=-1]秀元 秀榮眼看著方圓社氣焰張天,知道再無所作為,將坐以待斃,便先安排秀悅退休,由秀元 (Shugen) 繼任十六世本因坊,准備 以坊門、林家的實力,再聯絡其餘兩家,與方圓社對抗。無奈秀元天性倔強,久處逆境不得舒展,不免借酒澆愁,到後來竟然嗜洒如命,秀榮也毫無辦法。倒是秀甫見四大家岌岌可危,心中不忍,有意提攜。明治十三年,秀甫借方圓社成立一周年之際,在江東中村樓舉行圍棋大會,把四大家的掌門人都請了來。會間秀甫慷慨陳詞,希望棋界大團結,訂立「研究合同」同心協力,宏揚棋道。不料四大家督各懷疑慮,不肯明確答復,只說回家商議後再作決定。棋士聚會,會後必然有棋。於是自秀甫開始,方圓社所有言的棋士都參加對局,觀者人山人海,殊不知比賽中,旁 觀的四大家督之間竟然演出一場極不愉快的場面來,秀甫的團結計劃也因此破產。原來當時棋界遺留一個陋習,不論是同門或異家,棋力高一段者可以隨意支使低一段的人。井上家的松本因碩本來就是濫用權力之人,自以為是前輩,又是六段,不免要擺擺威風。那一天在座中就對本因坊秀元道:「百君,倒杯茶來!」秀元一時失措,居然替他倒了。事後一想,自己為坊門家督,給人家倒茶,未免太失身份,心中懊悔不已。偏偏松本因碩不識相,過了一會又對秀元道;「百君,煙草盆里的火柴沒有了!」叫了二三遍,這次秀元就變色不理了。秀元自思,松本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小名而差役我,實在是存心讓我丟臉。越想越氣,棋也不去看了。吃晚飯時,秀元恰和松本因碩同桌,酒過三巡,秀元突然將手中折扇直伸至松本面前,「嘩」的一聲打開,口中喝道:「你以為百三郎是誰?他乃棋界棟梁秀和之子,現任十六世本因坊者也!適才你卻在大眾面前任意喚遣,如役小兒,是何道理?你要說個明白!」說時口沫亂飛,滿面通紅。合座為之吃驚,松本也嚇了一大跳,只得答道:「此乃我之口癖,絕非故意所為。」秀元不依不饒,揮拳要打他,眾人急忙勸開。松本只得退席,此會不歡而散。數日後,四大家對合作之事表態了。井上家因小林鐵次郎的關係表示贊同,但其餘三家則全都反對,其藉口為席次 不公。秀甫前去解釋,同意席次細節可以再考慮。誰知秀元說道:「方圓社若有松本錦四郎就休想讓我們兄弟參加!」秀甫聽了大為煩惱,自思四大家如有一家不參加,則棋會仍非完壁,而且礙著鐵次郎的面子,驅逐松本,此事如何做得?只好不置可否,告辭而去。秀元脾氣本就古怪,見秀甫不肯買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於第二天登報聲明,把秀甫和中川龜三郎開除出坊門,並派人吊銷坊門發給他們的證書。林家的秀榮也把參加方圓社的本門弟子林佐野女開除家籍取回證書。此舉實屬胡鬧之至,不但於事無補,反面顯得二人太過小器。果然,坊門的高橋杵三郎就大不以為然,將秀元痛斥一頓,自動交回坊門免伏,脫離坊門轉兩投奔方圓社去了。更為糟糕的是當年冬天,坊門又遭第二次火災,這一次連倉庫也燒掉了,祖傳寶物和多年來保存的棋譜、資料皆付之火海,損失慘重。經此打擊,秀榮等兄弟自顧不暇,再也無力與方圓社抗衡,只得銷聲匿跡於棋壇.任方圓社去稱霸了。此段時間,秀榮、秀元等自怨自嘆,真有說不盡的煩惱,道不完的憂愁。秀元更是頹唐,終日喝得大醉,一醉便痛哭失聲,家中之事全仗秀榮一人支撐。 以本因坊秀和的三個兒子來說,老大秀悅聰明,但鋒芒太過,以致快刀折刃,老三秀元雖有棋才,但性格孤僻,更兼貪戀杯中物,自不必提,唯獨老二秀榮,人品、才學皆佳,棋路正大,著法渾雄,頗有大將風度。難能可貴的是秀榮雖聰明絕頂,卻外圓內方,鋒芒不露,確實是成大器的人物。如此苦撐數年,被秀榮悟出了一個道理:技不如人便只 有逆來順受,家督的尊嚴全憑棋力,否則不足以振家威,不足以扺外侮。於是督促秀元和自己一同苦鑽棋藝。此時,林家的老板娘喜美子已去世,秀榮太權在握,更加精進不懈。無奈秀元已酒精中毒,大腦受損,棋力至四段就再也不長了。秀榮 (Shuei) 當機立斷,讓秀元退休,把林家併入坊門,自己繼任為第十七世本因坊,時在明洽十七年(I884)。林家遂絕,從此四大家就剩下三大家了。方圓群英 話說方圓社成立後,只一年功夫, 便逼得四大家銷聲匿跡,成為獨霸局面。而且社中之人,個個盡力,借著交通之便利,於各地廣加宣傳, 宏揚弈道。更兼改府方面提倡聲援,一時弈風大盛,更在天保年間之上,日本國民不必說,連駐日的美國、英國等公使也成為方圓社的座上客。可見「國運盛,棋運昌」,此此話半點不假。如此一來,社長村瀨秀甫的大名,也就轟然海內,婦孺皆知了。對此,四大家只有忍氣吞聲。井上家的松本因碩覺得自已乃棋壇元老,面子實在難看,整天愁眉苦臉,長嗟短嘆,激激得門下高足黑田俊節暴跳如雷。那黑田俊節當然也是神童出身,十二歲入段,後升至五段,實際上已有六段。此人為人豪放,不拘小節,常常蓬頭垢面,敝衣露懷於大庭廣眾之下。而且脾氣暴躁,動輒大呼小叫,拔拳相向。 幕末時期黑田雄心勃勃,棄弈從軍,於槍林彈雨中出生入死,為維新派立下赫赫戰功。維新後,棄政從商,不幸一敗塗地,只得重新靠棋吃飯。眼看方圓社興盛發達,秀甫聲名雷動,黑田本就不服氣,現在一見井上家受如此窩囊氣,心中更把秀甫恨得要死,決心要去教訓一下秀甫,便和知己同門商量。原來黑田此時正在壯年,棋力名為五段,己有六段力量。二年前曾與秀榮分先下過十番棋,結果黑田六勝四負。所以他自以為秀甫授他先,可大有勝望。眾人也知道黑田棋力了得,無不勉勵他前往。臨行前,井上家眾門人為他設宴送行,席間黑田慷慨激昂道:「諸位盛情,俊節心領,此次東上,必力殺秀甫,請諸泣靜候佳音。」言罷,連飲數大碗烈酒,就頭也不回地出發了。到了東京,黑田直奔方圓社,公然指名道姓地向秀甫挑戰。眾人見他氣勢洶洶,知道來者不善,勸秀甫不要理他。 卻不知秀甫棋力,名為七段,實有八段不止,對社內棋士都是授失有餘,平日不免有些寂寞感覺,如今有人打上家門來挑釁,正是換換口味的好機會,便立即表示應戰。雙方決定黑田定先,一日一局,四局升降,由小林鐵次郎擔任公証人。比賽之日,社內外棋友全部趕來觀戰。第一局,秀甫弈得點水不漏,殺得黑田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僅弈 了百手便認輸了。接著兩局,黑田又是中盤大敗。一交手便是三比零,真可謂慘敗之至。按說此時已不宜再下,因為第四局再輸便要降級,關係甚大,一般棋士絕不 肯冒此危險。鐵次郎念同門之誼,力勸黑田及早收兵,不要自討苦吃。卻不料黑田惱羞成怒,不但不聽忠告,反罵鐵次郎多管閑事,非要再弈不可,秀甫也只好由他。只見黑田抓起棋子,第一著就狠狠地下在天元,直打得入木三分,幾乎將棋子拍碎。當時規矩,執黑者第一著必須要著於自己的右上角,以示對上手的恭敬。黑田居然第一著下在棋盤中央的天元,實屬不禮貌之舉動。方圓社棋士又驚又怒,只有秀甫知他因羞惱而失態,故置之泰然,不動聲色。再看黑田面如土色,呼吸急促,雙手發抖,抽煙時,手中的煙管與牙齒撞得格格作響。那模樣真是氣急敗壞,恨不能將秀甫一口吞吃掉。無奈下棋最忌發怒,黑田技不如人,再加求勝心切,這局棋的結果當然不問可知了。經此一戰,秀甫大名愈顯。二年後,便被社內棋士公推為八段准名人。明冶十七年(1884),手下人為拍秀甫馬屁, 提議推舉他為名人。秀甫知道後,拂然不悅道:「歷代名人,皆乃屈指可數的大賢人,我這等雕蟲小技,還敢居此高位?爾等欲使我羞見列祖列宗於九泉乎?」斷然謝絕。事實上,以此時秀甫之棋力,足可獨步棋壇,升名人也是實至名歸,並無不可。然而秀甫堅辭不受,其恭謙禮讓確實令人敬佩。方圓社有秀甫領導,再加上小林、中川等得力幹將扶佐,發展壯大當然不在話下。值得一提的是:方圓社規定棋士必須定期比賽,此制度一反四大家閉門學弈的作風,增加了棋士之間的交流,確實是使日本棋壇受益無窮的創舉。發展到後來,這種比賽就逐漸變成日本現在的升段賽了。正因 如此,方圓社棋士個個都有長進,更出了象水谷逢治、小林鐵次郎、酒井安次郎和高橋杵三郎等厲害角色。其中最為了得者乃水谷逢治。方圓社成立時,水谷亦為發起人之一,但他正式入社反在第二年。水谷棋技原就不錯,經過社內比賽的磨練後,進步愈速。明治十四年,正是秀甫獨步棋壇,將一流棋士們全部降至先二以下的鼎盛時期,唯水谷一枝獨秀,受先巋然不動。是年十月,二人弈了一盤極為精彩的棋。此時,水谷受先已多贏三局,再勝則升至先相先,故而對這局棋,雙方都異常重視。因為當時對局沒有貼目的問題,所以保持先著效力是黑棋取勝的最大關鍵。水谷在這局棋中弈得無比堅實,自始至終保持著先著效力,秀甫在167手後便認輸了。這局棋在日本棋壇相當有名,被認為是保持先著效力的模範對局,亦可視為水谷逢治畢生之傑作。經此一戰,水谷躍至先相先,棋界為之側目。之後又連敗小林、高橋等先輩,晉升為五段,第二年便升至六段,是全社連續升段的第一人。此時的水谷儼然已是社內除秀甫之外的頂尖高手了。岩崎軼事明冶十六年三月,做了官的岩崎健造出差到東京來。耳聞方圓社大名,自然要來拜訪。秀甫一見大喜。原來岩崎健 造便是出自安井門下的那位海老澤健造,此人後來成為棋界的重要角色,不可不作介紹。健造原名鍋言,生於天保十三年(1842),出身極為貧苦,九歲時生母便去世了。之後,其父又娶了一個後母,從此鍋吉就晦氣纏身,注定要倒霉了。平日幹的是大人的活兒,卻還要三天兩頭挨打,打得他見了後娘的影子也發抖。偏鍋吉從小就喜歡弈棋,竟然無師自通,在村里也算個好手。當然礙著後娘的拳頭,平素很少有機會對局。一天,合當有事,後娘叫他速去鎮 上買碗豆腐回來下鍋。鍋吉那敢怠慢,飛奔而去,買了回來,偏偏在路上碰到棋友田原鐵之助,一把拉住道:「我叔父回來了,而且有許多高段棋士同來,快去看他們下棋呀!」鍋吉知道鐵之助的叔父是有名的四段,雖怕回家遲了要挨打,但覺得機會難得,以為看一看就走不要緊,便一同去了。到了鐵之助家,鍋吉死活不肯入內,也不怕曬,站在外邊看。卻不料對局者並非別人,正是有名的太田雄藏和鐵之助的叔父田原恆三郎二位。高段對局,鍋吉原想「看一看」,但一看之後,再也捨不得走開,索性橫了心,拼著挨打,也要把全局看完。這樣足足站了四個鐘頭,對局終了,鍋吉拔腿就走,只覺一股酸臭味直衝上來,方知豆腐酸了。這一嚇,不由魂飛魄散。回到家中,一頓好打,打得鍋吉死去活來,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事後,太田及同來的本因坊秀和、村瀨彌吉知道此事,心中都很感動,便一同去鍋吉家看望。秀和還當場授九子與他弈了一局棋,結果黑一目勝。秀和見此子不凡,有意收為門下,無奈鍋吉後娘堅辭,只得作罷。過了年,父親去世,後娘改嫁。鍋吉走投無路,跑到東福寺去當小和尚。多虧方丈實願和尚對他甚好,得閒便教他經文和棋藝。鍋吉十分感激,待實願如生父一般。鍋吉十三歲那年,實願和尚病重,需大黃作藥,但大黃在日本貴比人參,寺院無力購買。鍋吉一急之下,僅帶了十枚天保銅錢作本,到鄰村去賭棋,居然贏到一兩二分銀子。第二天又去川越,又被他贏到七兩二分,心裡一高興,就連夜趕回。不料樂極生悲,途中碰上強盜,要將他銀兩、衣物盡數奪去。鍋吉苦苦哀求道:「我頸上的銀項圈和衣服,你們盡管拿去,但這銀子是為師治病用的,死也不能給你們!」強盜聽了,倒也很受感動,便放他過去。不過藥是買了,可實願和尚壽數已盡,僅維持三個月便撒手歸西。鍋吉只得投奔實願的棋友吉澤。吉澤是安井算知的寄名弟子,有二段棋力,視鍋吉如親子一般,將他改名為健造,後又繼故鄉富翁岩崎的姓,所以鍋吉後來就一直叫岩崎健造。二年之後,吉澤把他介紹到安井家去做棋童,至此,健造才得其所哉,專心學弈。十六歲初段,十七歲二段,十八歲三段,進步甚快。健造在安井家時,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是有名的「懶蟲」。卻不知,健造當過和尚,對禪門打坐功夫頗有研究,他夜里根本坐而不睡,直到東方透紅才躺下睡一會兒。當時,棋家弟子中流行一種迷信,以為必須裸體參拜不動明王,棋力才可上進。十人中間有九人是信的。這裸體參拜,白天自然不方便,晚上又熬不住瞌睡,所以相當辛苦。偏偏健造原有坐功,又是個從不肯馬虎的人,別人參拜一二個時辰也就罷了,他卻參拜一整夜。由於當時對局不限時間,健造這獨門功夫,在實戰中確實佔盡使宜。據說他臨局對敵時,激鬥拼殺,雖三晝夜而不交睫。後來秀榮名人見了他頭痛之至,連長考出名的秀哉也被他「坐垮」,此是後話不提。健造三段時,便開始教棋存錢,而且視錢如命。別人得空都要溜出去喝一杯,花些錢尋點樂趣,可他連朋友間交往應酬也一毛不拔,所以大家背後叫他「慳吝鬼」,哪知他心中另有打算。一日前往坊門,恭恭敬敬將五兩銀子的全 部積蓄雙手奉上,充作指導費,務請棋聖秀策指導一局。秀策見慳吝鬼作此豪舉,著實感動,當即同意對局,但銀子再不肯受。健造認為指導棋不收費用,此例一開,棋士將無以為生,語至懇切,不由秀策不收,少不得大大指導一番。數局之後,健造居然從二子進步到先二,這五兩銀子也實在沒有白花。當時安井家的九世算知,見健造忠心耿耿,就把兒子算英交他指導。算英從小嬌生慣養,又得母親疼愛非常,自不 把健造放在眼里。健造是受慣苦的,最看不慣這等嬌少爺,一動怒,順手一個大巴掌,打得算英大哭起來。師母心痛嬌兒被打,惡狠狠地叫算知將健造逐出家門,算知也很生氣,將健造叫來痛斥。嚇得健造忙膝行而前,解釋了嚴師出高徒的道理,並建議把算英送到坊門去學棋。如此無人偏護,必可專心學弈。算知恍然大悟,便照此辦理。果然算英在坊門棋藝進步一日千里。從此算知對健造就益發另眼看待了。不過,盡管如此,算知死後,算英對他終有點芥蒂,健造自然覺得無趣。當時他與秀甫感情很好,所以秀甫離開坊門時,他也跟著走了。健造為人機敏,又極有能力,見弈棋飯難吃,便投身司法界。幾年後,居然混了個法院書記的官職。再說秀甫見到健造,心中大喜,又知道健造是個難得的人才,便勸他到社內幫忙。健造心里雖很願意,但此人極好面子,社長、副社長、總幹事既然輪不到他了,自覺以前輩資格,起碼應作首席棋士才有面。但為此就必須先打敗水谷不可。於是健造便要求與水谷弈一局。原來岩崎健造雖棄枰從政,但研究棋藝從未間斷,名義上還是五段,實力卻已達到六段。自覺以先相先出戰水谷,取勝有望。故出此議。水谷銳氣正盛,自然來者不拒。於是決定第二天開始對 局。 此局健造執黑,尤覺輸不得,故弈得非常用心。布局伊始,秀甫就贊道:「真乃堂皇之布局!」經此一贊,黑1到白10竟成其後四十年的流行布局,與「秀策流一三五」並駕齊驅,直到新布局誕生,才漸趨沒落。布局既佳,中盤更是精彩萬分。當然,以現代眼光來看,雙方都不無小疵,但二人於搏殺中所顯示的戰鬥力,就令人嘆為觀止了。 憑心而論,健造的黑棋下得不錯,但畢竟水谷技高一籌,中盤勝了。健造輸了棋,自覺沒趣,氣得又回法院做其書記了。水谷戰勝了健造,秀甫將他大大稱讚一番。第二年,水谷比賽成績很好,秀甫便宣佈要升他為七段,豈科卻因此引起軒然大波。原來日本棋士入段後,第一目標是升五段,只有五段才算高段;第二目標是升七段,七段稱為上手,另有一套「段服」。棋士升至七段,便足以令人肅然起敬。按說,以水谷逢治的實力,升七段並不為過,可惜此人人緣不好,社內棋士大都與他合不來。原來水谷從小就有肺病,全仗著其父開藥店,成日裡名貴湯藥伺候,才保住性命,但病根並未盡除。大凡久病體弱者,十個人中有九個是憂鬱善感、孤僻寡歡的。水谷則又進一步,接人待物一臉的債主面孔,等閑不見半絲笑容。更糟糕的是,水谷的對局態度非常惡劣,別人思考時,他不是作出一臉的不耐煩樣兒,就是目光炯炯,死死盯在人家的臉上。特別是對方形勢不利,皺眉苦思時,他總要嘿嘿冷笑,以自鳴得意。如此一來,別人當然恨他恨得牙齒發癢。秀甫為此不知勸戒他多少次,但惡習已成,總不能改。所以大家一聽水谷要升七段,心中皆老大不願意。脾氣耿直的高橋杵三郎,當場就堅決反對。秀甫甚感為難,但也不便左袒,只好決定爭棋定論。於是同室操戈的升段之爭,便火辣辣地展開了。高橋原是本因坊秀和的弟子,後因不滿秀和「吊銷」秀甫等人的證書,就自銷證書,投奔方圓社來。此人天資雖不算最佳,但用功程度著實驚人,被稱為「定式通」、「活棋經」。此外,他指導下手極有辦法,堪稱棋界第一「教授」。高橋之所以反對水谷升段,一方面是看不慣水谷為人,另一方面則因自己是五段,水谷如升七段,更顯得自己遠落人後,故而寧為玉碎,也要和水谷作分先十番大賽。然而下棋不比別的,所謂「棋份酒量」,是半點勉強不來的。水谷之技的確勝他一籌,轟轟烈烈的爭棋,高橋竟會連輸四局,成為一面倒。 水谷因痛恨他出頭搗亂,在勝利過程中,各種惡習全部出籠,比平時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把個高橋氣得渾身亂抖。尤其第四局,水谷弈得尖酸刻薄之至:左畫一個圈兒,右設個套兒,簡直象貓戲老鼠,弄得高橋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到底還是著了暗算。弈畢,水谷一面孔的鄙夷之色,口中卻冷笑道:「嘿嘿!承讓,承讓!此番升七段,全仗老兄捧場,本人在此謝過了。」高橋本就無以自解,如此一來,這老臉實在沒處放了。怔了一怔,忽然叫道:「且慢!我還未輸定,你升什麼七段?」水谷嚇了一跳,以為高橋氣得說胡話了。原來任何爭棋,一旦直落四局,連級都要被降,根本無須再談什麼勝負。只聽高橋對眾人道:「先前逢冶君與我在社內比賽共九局,我五勝四負,總算起來,他只不過贏我三局,當然還應再弈下去!」眾人心中雪亮,社內比賽與爭棋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高橋此舉純屬無理取鬧,但無一人出來為水谷說話,反而大都偏袒高橋。水谷大怒,當即要求「社領導」申張正義,秉公裁處。偏偏社長秀甫為了創立關西分社,到名古屋去了。中川副社長雖肚裡有數,但恐犯眾怒,不敢作主,便寫信請示秀甫。秀甫也擔心社內鬧分裂,又覺水谷是連勝四局,再弈一局也無所謂,何況第五局水谷執黑棋,取勝理當不難。於是便寫信勸水谷再弈第五局,不要鬧意氣。水谷萬沒想到秀甫也幫高橋說話,獨自躲在房內哭了好幾天。終因社長之命難違,無可奈何,只得再弈第五局。然而經此意外挫折,其鬥志巳失,不但第五局,連第六局也是中盤大敗。眼見煮熟的鴨子又飛了,水谷悔恨交集,滿腔的怨毒悶在心中,更兼連日征戰勞苦,身子便有些吃不消了。 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對中川龜三郎的定期比賽,水谷黑棋又是中盤大敗。心胸狹窄的逢冶,再也受不住這連番打擊,五天之後,口吐鮮血,病勢險惡。又掙了二天,竟嗚呼哀哉了!享年只有三十九歲。最有希望的天才不幸早逝,真是棋界的一大損失。事實上,水谷的人品並不算壞,吃虧全在於對局之惡習。秀甫曾對人道:「逢冶品性不卑,更無貪財愛利之心,而 且棋技秀逸,遠在眾人之上。但是,在我一生中,對局時起過憎惡之念,唯對逢冶一人,此皆因彼之惡習所致。」水谷死後,眾人心中都有些不忍,秀甫更大發悲聲,痛惜不已。於是第二年追贈水谷為七段。同室操戈的升段之爭,便這樣成為一場悲劇而不了了之。坊社之戰 話說秀榮將林家併入坊門,自己繼任十七世本因坊後,一心要重振舊日之聲威。但恢復大業,談何容易,非有充足資金不可。坊門早已斷了財源,林家的一點薄財,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僅夠糊口而已。可憐秀榮省吃儉用,苦心經營,還是捉襟見肘,入不敷出,後來竟連自己的住房都被債主奪去。多虧當時的政府要人犬養毅、頭山滿、後藤象次郎等人的支持,秀榮才免遭流落街頭之厄運。秀榮人窮志短,終日敞袍裹身,吃糠咽菜,再也無心顧及其他。一日,後藤象次郎邀秀榮到伊香保去議事。秀榮因無拜客的衣衫,又無錢購買,忽發奇想,便在一件舊抱上,用墨和顏料依原圖案畫了上去。手藝果然精妙,居然整舊如新,等閒看不出是畫的。於是秀榮便穿上這件抱子前往。不想路上遇大雨,一時躲避不及,當場出彩,五色繽紛。至及伊香保,後藤見狀大吃一驚,秀榮亦羞得無地自容。不過事後秀榮因禍得福,得到了後藤贈的一筆巨款。資金既有,秀榮精神陡振,壯志復生,一番銳意治家後,果然局面為之改觀。那邊方圓社社長秀甫見坊門頗有東山再起之勢,非常吃 驚,對眾棋士道:「秀榮棋技渾圓正大,不同凡響。如今處逆境而其志不墮,堅忍的功夫絕非常人所能及。此人將來必為我等勁敵,諸位要小心在意了!」小林鐵次郎因先前二十番棋中被秀榮打至定先,吃過苦頭,所以恭敬領命。可高橋、中川二人口中不說,心中卻不以為然。特別是高橋自從力阻水谷逢治升段後,又於定期比賽中黑番逼和了秀甫,自覺棋力大長,當然更不服氣。高橋心想:「秀榮乳臭未乾,有什麼了不起!既然社長如此怕他,我倒要去教訓教訓他。取勝之後,還怕社長不推舉我升六段?」主意已定,便私下去問與秀榮交過手的小林:「秀榮之技,倒底比我如何?」小林一聽,知道他要向秀榮挑戰,心想,「杵三郎近來態度傲慢,一臉的高棋模樣,何不讓他吃些苦頭?反正這是他個人行為,與社方無關。」便忍笑答道:「秀榮的棋實也不過如此,且此人定式不熟,最怕亂殺。老兄如去,定可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高橋信以為真,心中大喜,說道:「實不相瞞,我確有與秀榮交手之意,但此事眼下萬勿聲張,待我得勝回來,再告訴社長不遲。拜托了!」’小林嘴上恭維,心里卻暗陪冷笑,知道高橋如果真去尋釁,必定凶多吉少。那高橋哪知輕重,第二天果真向坊門下戰書了。秀榮接信,著實吃驚不小,以為此舉必為方圓社之授意。高橋雖不足懼,但對方高手源源而至,只怕招架不住。然而此事關乎坊門前途,絕無退縮之理,便一口答應,雙方決定數日後在江東某茶樓開賽。這等大事,如何能不走漏消息?比賽之日,觀眾朝湧,報紙上更把此事說或是「坊社大戰」。這了可把小林鐵次郎嚇壞了。剎車已然來不及,只好再三叮囑高橋千萬小心。對局猜先,高橋偏又猜到白棋。他原就自負,又被小林灌了一 通迷魂湯,居然真的橫衝直撞,把秀榮當成了下手,急得小林在一旁團團亂轉,猶似熱鍋上的螞蟻。那邊秀榮見此著法,初時驚訝,繼而大喜,於是只管把自己的黑棋弈得堅實無比,由高橋一人去亂折騰。高橋左殺右砍,氣吞山河,卻不料自已的實地越殺越少。至171手時,高橋實在無法再弈,只得投降。這一來,事情就麻煩了。高橋落敗,方圓社大失面子。主持日常社務的中川副社長不敢驚動秀甫,環視諸人又皆非秀榮敵手,只得親自出馬挑戰。秀榮當然應戰。此時中川已是七段,秀榮還只是五段,故由中川執白棋。中川棋本不壞,但此局志在必奪,不免背上包袱,反倒弈得縮手縮腳。被黑51以下猛攻中央大龍,白已然陷入苦戰。黑79扳頭時,中央白棋處境凶險,但如委曲求活,被黑於左邊先動手則再無勝望。苦思再三,只得置中央大棋於不顧,硬搶80位要點。結果被秀榮81以下演出了一場精彩的攻殺。中川雖竭力掙扎,進角轉換,但中央死屍累累,損失慘重。至黑123 點入三三,要打劫活角,中川知已無力再戰,只得認輸。秀榮連敗方圓社兩名大將,頓時引起轟動。小林知道禍闖大了,只好硬著頭皮向秀甫實報。秀甫聞言,連連頓足,當即召來中川、高橋等人大加痛斥。一旁的小林心覺不安,便道:「那秀榮實在太猖狂。事已至此,非社長出陣,不能挽回名譽。」秀甫聽了,忽然觸動心事,含淚嘆道:「逢治若健在,此事還用我費心麼?」高橋滿面慚愧,嚇得一聲也不敢吭。不過秀甫也知事態嚴重,再不殺殺秀榮的威風,方圓社的臉便丟盡了。於是公開宣布親自出戰秀榮,但講明要弈十局,四局升降,秀榮受先。如此一來,整個棋壇就沸騰了。決戰於十二月二十一日在方圓社展開。序盤秀榮還是以祖傳的1、3、5起手。苦戰一番,結果秀甫中盤認輸。讓秀榮旗開得勝,全社棋士皆為之失色。唯秀甫淡然一笑,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必如此緊張?十局棋還早著吶!」原來,秀甫因水谷去世,心情一直不好,賽前聞鼓思大將,未免哀上加哀,身子便有些不舒服。此局乃是抱病出戰,難免要速戰速決,故弈得有失水准。然而經此一戰,秀甫以把住了秀榮棋脈,心中反倒有底了。第二局於翌年(明治十八年)一月舉行,秀甫果然八目勝。第三局,秀甫二目勝;第四局,秀甫四目勝;直到第五局秀榮才扳回一盤。以下又成拉鋸狀態,但直到弈完第八局,秀甫始終比秀榮多贏二局,天下棋士對秀甫之技,莫不欽服。  4,210 total vi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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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明治時代  

三、明治時代 [size=-1]最後一位將軍:德川慶喜 [size=-1]身穿日本傳統服裝的明治天皇 [size=-1]十九世紀版畫 [size=-1]猴兔對弈 [size=-1]河鍋曉齋.《小鬼弈棋》 明治13年(1880)左右 [size=-1]楊洲周延 美人下棋圖 明治35年(1902) [size=-1]明治明代學英日詞語對照表 諅叫 Checker Board,將棋才叫 Game of Chess 窮途末路的四大家 話說御城棋自廢止以來,日本棋界便開始走下坡路了。秀甫滯留京都之時,由於幕府的津貼一再削減,四大家的日子越來越難過。慶應三年(1867)十月十三日,日本天皇下密詔討幕。第二年,幕府軍在京都郊外的伏見、鳥羽的決戰中,被倒幕派軍隊打敗,統冶日本達二百六十多年的德川幕府被推翻。於是天皇改元明治,開始了日本歷史上最著名的「明治維新」。明治維新的成功,使日本順利的踏進近代化之路,其中的幕後功臣,無不首推「維新三傑」之一的西鄉隆盛。在當時,王政之所以復興,各藩勢力之所以能結合,幕府之所以能倒,封建制度之所以能廢除,主力在於薩摩藩,當然薩州藩士領袖人物的西鄉隆盛,佔了糾合群雄的地位。 [size=-1]西鄉隆盛像 西鄉隆盛生於文政十年(1827),由於家境貧寒,十八歲時擔任「郡方書役助」來貼補家用,且另與大久保一藏、有村俊齋等人,一同研讀「近思錄」,學習王陽明學說,並在無參禪師門下參禪。二十八歲時,隨著藩主島津齊彬到江戶去。此時適逢將軍繼嗣問題,全國分為兩派,一派為德川慶喜,一派為德川家茂。西鄉隆盛則加入慶喜派,而四處奔波。安政五年(1858年) ,因為「安政之大獄」,也就是在安政年間,鎮壓擁護慶喜派的人之大獄,西鄉隆盛保護著被幕府追殺的僧月照返回故鄉。萬萬沒想到薩摩藩也對他們加以追殺,於是兩人投身錦江灣自盡。西鄉隆盛因大難不死,而被處以流刑。1864年,西鄉回到薩摩藩之後,在倒幕運動中,不斷的展現他的爆發力。1868年他擔任征討大總督參謀,與敵軍談判下,不浪費一兵一力的進入江戶城。他在返鄉時急流勇退,拒絕擔任比藩主地位還要高的職位,視名利為糞土,視死如歸。但是在維新政府的改革之下,下級武士的生活日漸窮困,在實施征兵令之後,武士的軍事權又再度喪失,為了打開此僵局,亦使西鄉隆盛興起「征韓」的念頭。然當前此遣往歐美考察的岩倉具視、大久保力通、木下孝允一行人回國以後,認為應該以解決國內各種問題為優先,等一切安頓好,再解決對外的事物,因此推翻「 征韓」之議,隆盛亦遂憤下野。下野以後,西鄉返回鹿兒島辦學校作育英才。在明治七年 (1877) 的佐賀之亂(此為第一次大規模的士族叛亂,以因主張征韓失敗而歸鄉的前任參議江藤新平為首) 結束不久,隆盛所辦的學校之學生和 下級武士擁為統帥,攻擊位於雄本的軍營。政府立刻調兵予以鎮壓,同年九月二十四日,舉兵反抗政府失敗 。西鄉隆盛於鹿兒島近郊之城山切腹自殺,享年四十一歲,此謂西南戰爭。西鄉隆盛雖然失敗了,然而他的人格,最受日本人所喜愛。到今日,他的精神,一直支配著日本全部政黨。西鄉最後日子雖與政府大軍對抗,然其本人視死如歸,竟日以圍棋渡日,並作詩云:「百戰功無半歲間,首邱幸得返家山,笑儂向死如仙客,盡日洞中棋響閒。」可見其達觀之人格以及對圍棋的愛好。明治維新,對全日本來說是一大轉機,但對棋壇四大家則是一大悶棍。元老們溜的溜,跑的跑了。新人新政,雖然一並暫維舊規,但五十石俸米已減至十三石了。而且維新之初,百廢待舉,平民百姓哪有功夫來弈棋?是故證書乏人申請,干脆絕了收入。弄得四大家家督捉襟見肘,卯吃寅糧,門下弟子也大半改行他去。最不幸的是本因坊家。明治二年,政府發出通知,要把本因坊家世居的房屋撥給維新功臣居住。此訊如晴天霹靂,唬得秀和魂飛天外,馬上內外打點,請求收回成命。否則的話,不但樹倒猢猻散,十幾代祖宗的積業毀於一旦,連自已安身之地都沒有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付了若干地稅,上面才算准以續居。當時坊門家日無隔夜糧,又沒有任何收入,眼看就混不下去了,只得掃除出幾間房子出租,靠房租糊口。好在時值戰後,時勢變遷,投宿者每日不絕,暫時尚能維持。卻不料由此埋了禍根。這些借宿之人半夜打牌喝酒,一不小心碰翻油燈釀成火災。日本式房屋乃全木結構,最怕火燒,更兼時值隆冬,風助火勢,登時就不可收拾。把個本因坊道場燒成一片灰炭。僅有的一點備急積蓄全付之一炬,其狀慘不忍睹。 次日坊門師徒只得在廢址上搭個窩棚,勉強安頓。多虧坊門倉庫離住宅較遠,幸免於禍,變賣渡日尚可喝口薄粥。秀和天生的硬脾氣,雖逢此大難,也不肯自降身份去求助別人,領著弟子苦苦支撐。明治四年,維新政府下令索回俸米,換句話就是說政府不再津貼,任棋士們自生自滅了。事實上,一年只有十三石俸米,取消不取消已無所謂,但此舉對四大家心理上的打擊著實不小。可憐秀和漏屋偏遭連陰雨,破船又遇頂頭風。眼見弈道衰落,每況愈下,回顧往日之隆盛,恍如隔世一般。此中歲月,秀和神情恍惚,終日以淚洗面,二年後便一病不 起,享年只有五十四歲。秀和一生並無著述,但收徒極多,而且成器者也極多,是其一大長處。日後,力挽狂瀾重振弈風的方圓社,其中重要人物,幾乎都是秀和的弟子。所以,日本棋壇有今日盛況,頗得力於秀和的提倡之功!秀和死後,長子秀悅繼位,是為第十五世本因坊,也是第一位自父親手中接過衣缽的本因坊。當時秀悅二十二歲,棋力已有六段,比起其餘三家掌門人:井上家的松本因碩、安井家的十世算英、林家的秀榮三個五段來,秀悅還算高出一籌,並不辱沒「本因坊」三字。無奈任何人如有一技突出,那麼此人對於人情世故之應酬本領,必然略遜,何況秀悅自小便浸在黑白子中,只知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從來 不曉得做人有這般難法。更兼時值維新大變革後,社會尚未安定,度日之艱難,連飽經風霜的秀和都經受不住,涉世未深的青年人當然更不濟事了。那秀悅年少氣盛,禁不得幾個不如意,焦慮憂愁之下,精神便不對頭了。一日傍晚,某棋友在家招待幾位客人吃晚飯,正飲酒間,忽見秀悅懷揣短刀,手提明晃晃利刃,闖將進來。進門便道:「不好了!後面有大群惡漢欲追殺我,望君助我一臂之力!」眾人見他神情惶急,語不成聲,皆信以為真,連忙出門去看,不料人影皆無。正疑惑間,只見那秀悅猛竄出來,四下揮刀虛砍,口中連連喊殺。眾人大驚,方知他神智失常。幸虧客人中有會武者,奪下秀悅手中之刀,將他送回坊 門。此後,秀悅病情愈甚,竟把廚房菜刀偷出來亂揮亂砍,嚇得眾人四下奔逃。親屬無奈,只得晝夜監護,不敢怠懈。可憐坊門既逢天災,又遭人禍,愈發陷入凄慘境地。井上家松本因碩,人緣最不好,能力又有限,按說生存不易,幸虧門下有個得力弟子小林鐵次郎出謀劃策,老早安排好後路,在關西方面發展,另辟生路,總算渡過難關。安井家存底最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故而家督算英的日子還好過一些。 [size=-1]秀榮 此時,林家的掌門人為十三世秀榮。秀榮乃本因坊秀和的次子,元治元年(1864)過繼林家為跡目,三年後繼任林家掌門人。林家的棋歷來就不如其他三家,全仗著祖上留下的產業渡日,故而棋所、御城棋的廢止,俸米的歸還等,對林家的打擊還不算致命。苦心經營之下,衣食住行尚無問題。至於四家之外的其他棋士,則紛紛自找生路。有能力者去做官、經商,無能力者或當兵或做工,實在無路可走者,只好沿街教棋混飯吃。所以當時棋士的地位一落千丈,其生活實在不比乞丐好多少。再說本因坊秀悅患病後,弟弟秀榮、秀元 (秀和的第三子) 到處請名醫為其醫冶,無奈總不見好轉。秀榮雖巳是林家掌門人,但林柏榮的遺嫡也就是秀榮的養母美喜子對其甚有戒心,尤其坊門遭火災後,她唯恐秀榮拿林家的錢財去贊助坊門,更將財權家務牢牢把在手中。弄得秀榮在林家空有虛名,只有下棋的份兒,連芝麻大點兒的事都做不得主。秀榮原本就是坊門血脈,如此一來,便有些「身在曹營心在漢」了。秀悅久病不愈,秀榮看在眼裡,急在心中,知道坊門立跡目之事已刻不能緩,便將中川龜三郎召來商議。秀榮的意思是想請客居京都的秀甫回來做跡目,認為以秀甫的棋力,定能光大坊門。不料中川龜三郎大加反對。原來龜三郎乃丈和名人之子,棋力六段。以前因坊門名手甚多,一直蟄伏在下,不得出頭。他棋力雖遠遜其父,但心計卻過之而無不及。秀悅病後,他見坊門弟子老的老,小的小,秀榮已是林家的人,秀元人小,棋力只有三段,唯 有自己才有資格繼任坊門家督,終日便以秀悅的繼承人自居。此時一聽要請秀甫回來,豈不等於絕了自家的念頭?於是當即反對道:「秀甫棋力雖高,但品行不端,聽說在京都更是喝酒賭錢,無所不為。如立此人,家母處恐不好交待。何況秀悅之病尚有轉機,未必就治不好,秀甫能光大 坊門,秀悅就無此能力?還是等等看吧!」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秀榮頓時語塞。 事實上,秀悅棋力也確實厲害。明治四年時,秀甫曾回東京,以先相先與秀和作過一次七番棋賽,這是此師徒二人最後一次比賽。結果秀和拿黑棋時都甚覺吃力。於是秀悅奉命上陣,棋份為受先。秀甫以為取勝不難,不免大意,卻不料秀悅初生牛犢不怕虎,著法凶悍之極,只弈到 89 手,秀甫便認輸了。 秀甫大驚,方知後生可畏,要求再弈一局。此局雙方全力以赴,殺得更為激烈。結果秀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以三目險勝。所以此局可視為秀悅畢生的代表作。實際上,當時秀甫棋技之高,已在秀和之上,秀悅受先竟能抗衡,確實不同凡響。正因如此,龜三郎一反對,秀榮也無話可說。龜三郎以為得計,心中暗喜。卻不料秀榮當初要立秀甫,是怕秀元難挑重擔,如今被龜三郎一攪,索性下了立秀元的決心。只是秀元棋力僅有三段,還不便正式冊立,所以先讓秀悅帶病支撐,必要時兄終弟及。不久,消 息傳出,龜三郎滿腔熱望化作一灘冰水,氣得大罵秀榮不仁。正值此時,秀甫忽然二次回訪師家,似乎專為跡目之事而來。龜三郎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心想:「秀元年僅二十出頭,他若做上跡目,我今生哪里還有指望?秀甫雖然厲害,畢竟是近四十歲的人了,我若扶助他做跡目,他必定投桃報李。將來秀甫之後,坊門家督之位還能讓它跑了?越想越覺此計大妙,便將秀甫請到家裡,熱情招待。席間,龜三郎向秀甫道:「本門向有立第一人為跡目的家法。當時秀和立秀悅已然惹起多少閑話,如今又要立秀元,豈不錯上加錯?以棋力而論,坊門跡目非君莫屬,我一定在秀榮面前全力推舉閣下。」秀甫以為知己,二人一唱一和,談得十分投機。計議巳定,龜三郎便跑去見秀榮,先承認自己鼠目寸光,然後力勸秀榮舊議重提,立秀甫為跡目,直說得天花亂墜,口沫橫飛。秀榮何等機警,秀甫此番回來,意在跡目,他豈能不知?後秀甫去龜三郎家之事,也未能瞞過他。秀榮本來心中就有些不快,此時見龜三郎居然一反常態,替秀甫大吹法螺,早猜中他的心思,便冷冷答道:「跡目早巳內定給百三郎(即秀元)了,煩請轉告秀甫先生不必費心,你也不用再 操勞了。」龜三郎碰了個老大釘子,心中大怒,便有獨立門庭 之意。日後方圓社之發起,龜三郎大出其力,而且處處與坊門作對,就源出於此。秀甫聞知,大失所望,便想重回關西去走走,臨行前去坊門告辭。秀榮一聽,大為動心,自覺在林家呆得窩囊,倒不如四處闖闖,便請求同行。秀甫雖因跡目之事感到不快,但秀榮乃是他一手抱大,頗有些感情,故而點頭答應。於是二人結伴同行,奔向關西。在京都、大阪一帶游蕩了三年才回東京。此一段時期,二人狼狽不堪,借債度日。常常一為人質,一去押借以付店錢。一日,行至某地,二人囊中枯竭,再無典押之物,旅店老板怕收不回店錢,將二人關在店中,不許外出。二人進退維谷,只得聯名寫張借條.請店家代往當地富豪家借錢。當地豪富乃土倉氏,此人素好棋道,一聽名揚天下的秀甫、秀榮居然會付不出房錢而被老板關押,哪肯相信,以為借條必是偽造,只給了來者應付的店錢。二人這才脫困,前往土倉家致謝。土倉一見,驚得目瞪口呆,嗟嘆不已。二人也自慚形穢,羞得滿面通紅。後來秀榮得志後,再也不肯到關西去,別人問其故,他答道:「當年在關西人窮志短,到處借債,賭棋騙錢,如今實在不好意思再見他們!」 三、明治時代 [size=-1]最後一位將軍:德川慶喜 [size=-1]身穿日本傳統服裝的明治天皇 [size=-1]十九世紀版畫 [size=-1]猴兔對弈 [size=-1]河鍋曉齋.《小鬼弈棋》 明治13年(1880)左右 [size=-1]楊洲周延 美人下棋圖 明治35年(1902) [size=-1]明治明代學英日詞語對照表 諅叫 Checker Board,將棋才叫 Read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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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目糾紛

跡目糾紛話說本因坊秀和因國家動亂,幕府自危,對名人棋所只得吞淚斷念。此後,國事愈亂,終於在文久元年(1861)爆發 了「倒幕派」與幕府政權之間的南北戰爭。文久二年,御城棋賽宣布延期。文久三年又因千代田城之火災,再次延期。本來御城棋因故停賽先前也曾有過,大家尚不在意,卻不料此次之停,竟成永絕,之後就再不曾復辦。如此一來,由豐臣秀吉設置、德川幕府扶植,昌盛達二百五十餘年之久的棋所,便被自然而然地廢絕了。 [size=-1]光氏溫泉遊興圖(三代歌川豐國 (歌川國貞)浮世繪 1861) 圍棋也是藝妓需要熟習的技藝之一 那本因坊秀策,竟象是專為下御城棋而生的,御城棋一停,他祿命便也到頭了。當年夏季疫病流行,秀策因探患病親友,染上了麻疹。三天之後,獨步天下的秀策,居然就此夭亡,享年只有三十四歲。秀策死時棋力名為七段,實際上不劣於歷代任何一位名人。對他的早逝,舉國棋士一致痛悼,實可謂整個棋壇不可彌補之損失! [size=-1]到了因島,別忘了買一盒「秀策餅 」 秀策不只在棋藝表現優秀,在他晚年的時候,他拜書道家竹雪道人為師學習書法。傳說他書法優美,常人難以分辨其書法與其師的筆跡。他流傳的書法真跡並沒有留下多少。留下來的作品,除了他寫予石谷廣策的『圍棋十訣』,在某棋盤上所寫的『慎始克終,視明無惑』外,就只剩下他寫給其雙親的信件了。從現存的許多書信中可以看出秀策是位很孝順的人,他不僅把對局的結果、生活情況以及在東京發生的事情向家人匯報,並在信中夾著錢寄回家。秀策的妻子(秀和之女)花子追述道︰「在他死之前,我從未看見過一次發怒的表情。」 可以看到他溫厚的性格。另外還有一個故事:秀策當年跟著兄長一起到江戶。經過東海道時,住宿在驛口,拂曉之時就得出發。旅店的人因為錯把東邊的月光誤看成曙光,便對他們發出 Morning Call,他們兩個便出發了。一邊走一邊聊天,漸漸地,他們走進了「鈴鹿之森」中。森林中可以聽見狗的吠叫及人的聲音。 秀策的兄長說『鈴鹿之森是個刑場,一些強盜就在此築巢,我們趕快逃離這邊避難去吧。』 秀策卻泰然的說道:『如果現在就逃的話,他們一定會追過來的。不如先發制人,來個出其不意。』那群漸漸靠近的盜匪們對秀策及其兄大聲喊叫,猙獰的臉龐好似鬼一般。秀策泰然自若地保持著冷靜的態度,他慢慢地走向他們,從他衣袖中拿出了一些錢,說道:『我們並不是從京城(指京都)來的,所以,我們的盤纏也不會有多少錢。你們放過我們吧。』說著說著,便翩翩的離開了,也沒有回頭看那些盜匪一眼。那些盜匪因為看傻了眼,連追也沒追。 把握機會,先發制人是棋士的秘訣之一。這也可以說是他活用這個秘訣的一個例子吧。秀策的遺物大部分都被放置在秀策生前的家中,現在被改建為『秀策紀念館』,很多喜愛圍棋的人們都會抱著探訪著好友的心情去拜訪秀策的紀念館。 [size=-1]   [size=-1]因島秀策記念館               [size=-1]秀策墓 [size=-1]  [size=-1]本因坊秀策碑(因島) [size=-1]本因坊秀策師之碑(三原市) [size=-1]本因坊秀策全集 秀策既死,本因坊秀和哭得肝腸斷裂,自在意中,眼前最重要的大事.便是另選跡目。秀和門下高徒不少,但以棋 而論,村瀨秀甫應最有資格。 [size=-1]秀甫 秀甫原名彌吉,生於天保九年(1838)。此人出身極貧,其父乃一工匠,按說絕不會有學棋之機緣。但彌吉有個得天獨厚的條件,便是住在本因坊家隔壁,連棋子落盤的叮叮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當時正值坊門勢盛,大門口出出進進盡是高官貴人,彌吉看在眼裡,羡在心中,於是決心畢生投身此道。也合該彌吉走運。一日,有個人進鋪來買剪刀,此人乃幕府下面的一個官員,名叫山本河源。彌吉一見,知他常來坊門走動,必與坊門有些淵源,忽然福至心靈,忙去櫃裡選了一把上好的剪刀出來,並死活不讓其父收他的錢。果然那山本見彌吉小小年紀,卻如此乖覺,心中喜歡,便坐下與之敘談,彌吉遂趁機要求山本教棋。山本一時高興,便拍胸應承。於是第二天,果真帶了弈具,來教彌吉下棋。按說圍棋之技教授實在不容易,教初學者尤不易討好。幸虧彌吉固然一竅不通,那山本也不過是略知皮毛,教起來反倒方便。他僅僅把提吃、打劫、死活之類大致講了一遍,便和彌吉盲人瞎馬對起局來。不料,彌吉確有棋才。不消半個月,就把山本殺得不亦樂乎。山本奇之,便把他推荐給坊門,約期見面。屆時,彌吉由山本陪同來到坊門。此時坊門正由十三世丈策當家,他見彌吉天生一副聰明相,便答應考試一局。山木河源更在旁大次法螺,說他只學了半個月就如何如何。丈策一聽是山本的徒弟,知道靠不住,便讓彌吉擺上九個子再掛上「燈籠」(即於四角三三處再各擺一子),日語稱此為「聖目風鈴」。彌吉滿以為盡得老師秘傳,受十三子必勝無疑,哪知一交手,才覺做活與圍地事難兩全。一局下來,被殺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按坊門之規,此局便是入門考試。彌吉被殺得如此狼狽, 以為休想再入坊門,一時面如死灰,怔在當地。多虧在旁觀看的秀和慧眼識人,覺得彌吉棋技雖微,但一股天不怕地不怕 的楞勁著實可貴,便力勸丈策予與收留。於是,八歲的彌吉就以「備取」的資格,當起棋童來,由此開始了他的棋士生涯。後來,彌吉身為方圓社社長,手執棋壇之牛耳後,深感山本河源大恩,故贈給他十級證書。當然,以山本之技,恐怕連十六級都稱不上。此為後事,按下不表。彌吉既入坊門,天才就有發揚機會。第二年春天,丈策偶然想起,又試了他一局九子棋,果然今非昔比,反被他殺得熱汗直流,潰不成軍。於是大大誇獎他一番。彌吉十一歲時晉升初段,十四歲時成為秀和的「內弟子」。所謂內弟子,便是學弈期間一直住在老師家中的弟子,與老師的關係遠較一般弟子為親,故能學到一些真本事。不過,內弟子也有其苦處,不管學弈多苦多累,也要兼管老師家的許多雜事家務,彌吉當然也不例外。當時秀和的長子秀悅 (Shuetsu) 剛二歲,次子秀榮又剛剛出生,於是大小家務便都光顧到彌吉身上。他每日雞鳴便要起身,忙碌一天,晚上還要偷空打譜研究直至深夜。多虧彌吉生在貧家,身子骨還算硬朗,不問嚴寒酷暑,只管埋頭苦幹。有時秀和外出旅行, 彌吉就穿著草鞋,挑著行李,充當腳夫。而且從挑選旅店,結算飯金,一直到為老師准備接待客人的衣服,無不由他一人操辦。盡管如此,只要有一時半刻的空閑,彌吉便苦研棋技。為此,秀和對他另眼相看,將自已畢生所學全力傳授於他。不久,彌吉的父母相繼去世,他從此再無牽挂,越發專心攻研。果然功夫不負苦心人,彌吉如此精勤努力,棋力突飛猛進,自在意中,差不多一年升一段。後來秀和讓他先,已感吃力。萬延元年(1860),師徒二人弈了三局棋,結果 彌吉二勝一和。秀和高興之下,特恩准他改名秀甫。這個「秀」字,可是非同小可,等於承認他為坊門嫡系了,等閑之 輩哪有這等福氣!當時同門的棋聖秀策,棋力正處顛峰狀 態,所向披靡,群雄喪膽,唯獨秀甫受先可當其鋒芒。文久元年(1861),兩推在秀和的主持下,作過一次讓先十番 棋。這十番棋盤盤精彩,皆可列入名局之林。這十番棋弈完,秀甫六勝三敗一和,成績裴然。當時秀策棋力,舉國一致公認有強九段實力。秀甫能獲此成績,棋力無論如何也不止六段。這一年,秀和便推荐秀甫升七段。安井家、林家均無異議,獨有井上家的松本錦四郎反對。原來錦四郎繼任掌門人時僅有四段,後來升為五段。他御城棋倒是年年下,但下了十數年後,還是五段,無論如何也升不上來。此公雖天資有限,棋力平平,卻也曾弈出一局好棋來。文久元年的御城棋賽,錦四郎正巧碰上秀和,定為受先。秀和知道他的棋力,以為贏他如同探囊取物。不料此局錦四郎弈得堂堂正正,進退有方。弈至中盤,秀和才發覺情勢不妙,忙使出全身解數欲待扳回。萬沒想到,那錦四郎此時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副心在焉的神態,卻一子一子著得飛快,而且再無錯著,把個秀和氣得兩眼翻白。全局終了,錦四郎一目勝,頓時引起轟動。本來錦四郎大可以此申請升段,但在場眾人異口同聲認為他所以弈出如此好棋,必定是幻庵因碩的陰魂附體相助。不但說得神乎其神,而且同時把錦四郎貶得一錢不值。那錦四郎好不容易才弈出一局好棋,卻落個如此下場,有苦說不出,只得自認晦氣,哪敢再要求升段?此時,他眼看秀甫要升七段了,便佯作不同意,希望坊門來打圓場,你升我也升,落得撿個便宜。卻不料坊門因他前年反對秀和做名人棋所,現在又反對秀甫升七段,恨他恨得咬牙切齒,當即發出挑戰書。錦四郎不防此變,只得硬著頭皮應戰。此次升段之爭棋,定為錦四郎受先,結果秀甫連勝三局。錦四郎第四局再輸便要跌到四段,做低段棋士了,嚇得他魂飛魄散,只好免戰牌高懸,同意升段。和秀策相反,秀甫天生與御城棋無緣。他先前是沒有資格參賽,等到好不容易升為七段,頭髮都剃了,御城棋卻也廢止了,確實令人遺憾。再說以秀甫棋力之高,與秀和關係之密,秀策既死,他理應做坊門跡目,連秀和心中也認為非他莫屬。不料天下事盡多意外,正當秀和准備立秀甫為跡目之際,卻遭到丈和遺嫡 (秀策的岳母)的堅決反對,理由是秀甫放浪不羈,品行不端。這當然純屬無稽之談。按說此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不該有利益衝突,所以不但坊門弟子甚感驚訝,連秀甫自己也丈 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太夫人。如此一來,便讓秀和鑽了空子。原來秀和為人私心極重,此時他的長子秀悅已經嶄露頭角,十四歲年紀,棋力巳達三段,心中便有「子承父業」之 意。無奈本因坊家自一世算砂以來,就有一條家法:立跡目必立棋力最強者。當年丈和為報師恩,立丈策為跡目,已然有違家法,好在丈和同時又立棋力最強的秀和為「再跡目」,總算與開山祖師本意沒有衝突。坊門所以發揚光大,與此法甚有關係。話雖如此,但誰人不愛子?何況秀悅又有如此能耐。然而秀和先前還不敢造次,現在經丈和遺孀一鬧,正中下懷,於是甘冒大不諱,在文久三年正式冊立秀悅為跡目。消息傳出,人人駭然,紛紛為秀甫不值。 那秀甫一氣之下,便離開坊門,四處雲游去了。秀甫落魄話說秀甫離開坊門,原想雲游四海,領略一番名山大川的風采。不料時值天下大亂,盜賊叢生。秀甫一人獨行,當然大吃苦頭。不久便弄得衣衫襤褸,分文皆無。一日,行至京都附近,秀甫忽然想起臨行時有人告訴他,杉山千和正在京都,據說混得不錯,自覺是個投奔去處,於是兼程向京都進發。待秀甫風塵僕僕趕到京都,前去探望時,千和卻出遠門去了,須一個月方能回來。秀甫舉目無親,身無分文,連吃飯都成了問題。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好容易被他打聽出某處茶館有賭棋的,這才救了秀甫一命。本來以棋賭錢是不大光彩的事,尤其專門棋士更不肯自降身份去幹此勾當。 此時秀甫已山窮水盡,哪管三七二十一,先填飽肚子再講,於是隱姓埋名,前去著彩。以七段上手的力量和賭徒比棋,自然是有多少贏多少。幸虧秀甫網開三面,不忍痛下殺手,只要騙得數日的食宿費用,便鳴金收兵。如此混了月餘,千和果然歸來,二人相見,倍覺親切。原來杉山千和,出身望族,本姓山本,幼好文墨,立志要苦讀詩書,搏個功名。其父卻嗜好弈棋,便教給千和。不 料只過了一個月,其父遂不能敵,就讓千和拿白棋。千和因自幼受母親教誨,不但極有孝心,而且養成謙讓之美德,當然再三不肯。不僅如此,後來千和升高段後,與其父對弈,也常拿黑棋。其父深恐埋沒了千和的才能,便領他到名古屋的伊藤松和處學棋。只一年,技大進。之後,千和投入坊門,由丈和授與初段。秀甫進坊門時,千和剛剛升至四段。他比秀甫大二十六歲,對初進門的小秀甫,熱心指導。其後數年,更在秀甫身上下了不少功夫,秀甫對千和也最為敬服。安政二年 (1855),千和由本因坊秀和授以五段證書。文久二年 (1862) ,千和離開坊門,從此苦心讀書。平日除了弈棋讀書 外,又留心國家經濟水利農林,更與維新派人士交往,確實是一位人才。再說千和一見秀甫,喜不自勝,拉住秀甫的手問長問短。一聽說秀甫以賭棋騙錢混日子,不由大笑起來。看看日已西斜,便命人擺上酒菜,與秀甫邊飲邊聊,直喝到深夜。談話間,千和見秀甫精神萎傾,話題始終離不開跡目之事,知他有滿腔 的怨氣,但此時又不宜馬上勸解,便笑道:「剛才聽說老弟隱名去賭棋,倒讓我想起一件趣事。不知關口隆吉此人,老弟聽說過沒有?」秀甫道:「是不是做靜岡縣知事的那f立關口?」千和笑道:「正是他。此人才學出眾,不免自命不凡。他好弈,又經手下人一捧,便忘乎所以,以高手自居了。一日關口偶來我家,見旁邊放著弈具,竟然問道:「此地還有會弈棋的?」我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便答道:「不才略知一二。」他樂得眉開眼笑,連聲叫 妙,非要與我對弈一局不可。我存心氣他,說道:「足下若先擺上九子,不才願意奉陪。」關口一聽,勃然大怒,瞪著我問道:「我若擺九子,你輸了又如何?」我答道:「是打是罰,聽憑閣下處置!」於是他滿肚子不高興,勉強對局。結果一至中盤,我便殺得他丟盔卸甲,滿盤皆是死子,只得乖乖認輸!那關口呆了半晌,才道:「我還未嘗見過象閣下這樣的高手,閣下應東上考個棋士證書才是!」我見他至誠,這才把實情相告。他卻又問道:「我的棋固然不行,但之前你何以見得要讓我九子?」我答道:「在棋界中,沒有不知道杉山千和的。 但閣下連我是否會弈棋都不清楚,可見尚未入門,自然要讓 九子了!」他一聽,滿面慚愧,忙告辭而去。不料,不打不相識,關口從此倒和我稱兄道弟,做起朋友來。此次老弟賭棋騙錢之時,不知是否交上「不打不相識」的朋友?」說得秀甫笑起來。秀甫笑道:「我賭棋時,唯恐被人識破身份,哪還敢拿出真本事來?不過前幾天,有一個富商與我賭棋,二局皆輸。 那富商不知是羞惱過度,還是心疼輸了幾文錢,竟異想天開,要我讓他五子著大彩,一目十文錢。我正需錢用,有此機會,心中大喜,表面上裝出極為難的樣子。那些賭客皆是唯恐天下不亂之徒,見有熱鬧看,哪肯放過,七嘴八舌,拉拉扯扯,非逼我應戰不可。我於是順勢點頭答應。這局棋,我手下再不容情,指東打西,指南打北,真刀真槍地大殺起來,那富商何曾見過這等陣勢,被殺得亂碰亂撞,到頭來竟然一個黑子不曾活。弈畢,那富商目瞪口呆, 癱在地上。我足足贏了一大筆錢,之後再未去過。若說交朋友,那「贈金」的富商應算一位,可惜我「打」是「打」了,卻不曾「相識」。」還有一個笑話,也出在此地。長門藩主手下有個叫伊藤俊輔 (即伊藤博文, Read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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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敗的秀策

不敗的秀策秀策一出道,確實鋒芒畢露,幻庵大敗如斯,絕非偶然。事實上,此時連乃師秀和八段也讓不動他一先了。嘉永元年(1848),二十歲的秀策升為六段,並被立為坊門跡目。翌年正式參加御城棋賽,由此進入了他一生最光輝的時代。秀策之所以被尊為棋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參賽前後十三年,共經十九戰,創造了御城棋賽的全勝紀錄!對手全都是當時第一流的高手,若非曠世奇才,怎能夠有此成績?不過,秀策這十九局中,也有相當危險的棋,特別是嘉永三年(第四局)與伊藤松和的一局棋,簡直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size=-1]秀策(虎次郎)傳全三冊 伊藤松和乃本因坊元丈的弟子。此人不但棋好,而且為人豪爽,不拘小節,故而與他相交之人甚多。松和性嗜酒,一日三餐,杯中之物是絕不可省的。但他嗜酒有個好處--從不喝過量,而且飲酒之後,思路敏捷,膽氣甚旺,常能弈出好棋來。當時名古屋大津町住著一位習武的奇人。松和與他意氣相投,經常來往,手談取樂,手合松和要讓他六子。一日,那奇人新得了一柄寶刀,正在觀賞之際,正巧松和來訪,接過一試,見那寶刀端的是削鐵如泥,鋒銳無比,不禁面生艷慕之色。那奇人見他愛不釋手,便微笑道:「今日對局,讓我在天元上再布一子(讓七子),君若勝,便將此刀奉送如何?」松和道:「主人雖以寶刀相賭,但我身無一物可作扺,奈何?」那奇人笑道:「何必以物相扺?今日降雪,寒氣侵肌,君若敗,只須脫光衣裳,僅留條短褲,便如此赤條條回去即可。」那松和正值痛飲之後,膽氣勃發,大笑道:「好! 一言為定。」此局松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險勝。那奇人不顧松和百般推辭,依約將寶刀奉送。後來,松和將此刀懸於腰間,人若問,松和必贊那奇人之厚意。松和的成名作,就是天保十二年(1841)與本因坊秀和的一局棋。當時正是秀和擊敗幻庵,銳氣最盛之時。結果松和執白棋居然與秀和弈成和局。丈和、幻庵看了此棋後,均皆贊賞道:「此局秀和絲毫沒有走錯,然而松和竟以白棋成和,實可謂名人之作。」自此之後,眾人都對松和刮目相看。秀策當然知道松和的厲害。在那次御城棋賽之前,便做了精心准備,自覺執黑棋大致取勝不難。不料開局不久,秀策的黑35便弈出緩著來,被白40搶佔要點,邊攻中腹黑子,邊擴張右下白勢,頓時陷入苦戰之中。好秀策臨危不亂,黑67、69先頑強作劫,然後置中央大棋於不顧,87以下先取白角;之後139再次脫先,拼搶實利。真可謂渾身是膽。他在白棋重圍中且戰且走,249手終於活凈。 結果於驚濤駭浪中以三目告捷。 [size=-1]秀策記念郵票 秀策的棋是以堅實著稱,常常在中盤之前便已打好了不敗的根基,一旦獲優勢,別人便再難挽回。尤其是秀策執黑 棋時,不戰而勝的例子非常多,故而人稱他「先番必勝」。不 過秀策在劣勢時,其戰鬥力之強亦是令人驚訝,與松和一戰便是極好的例子。由此看來,秀策實不愧「棋聖」之稱。嘉永四年,秀策在御城棋賽中四戰四勝。此時,弈風之盛已到了空前地步。一般顥宦豪商,以請棋士來家教棋為時尚,並經常舉行棋會、研究會等等,請好手下棋,指導費亦相當高。卻說信州地方有個叫關山仙太夫 (Sekiyama Sendayu) 的人,聽說秀策大名,便寫信請秀策來弈棋。關山仙太夫這個人在日本棋史上相當有名,是個傳奇式的人物,值得大書特書。仙太夫出身貴族,幼名虎之助。此人從小好弈,後拜在本因坊元丈門下,十八歲時巳有了初段棋力。他既然全力學 弈,武士之道自然不如別人。一次武士聚會,會上有人冷嘲熱諷道:「虎之助棋才有餘,卻疏於武道,哪里還有武士的味道?」仙太夫聞言,深以為恥,一怒之下,十九歲時毅然棄弈學武。此後,他習文不避三伏酷暑,練武不懼數九嚴寒,直到學得文才出眾,弓馬嫻熟熟,足可列入第一流武士而無愧。至此地步,再回頭學弈,自然人人欽佩,不敢再有一句閑話。文政年間,仙太夫以信州松田藩真田家的臣子身份到江戶任職,故而接觸了許多高手,更加上坊門的熏陶,棋藝自然大進。仙太夫自問已有高段力量,便托人向丈和名人要求升為五段。事實上,他實有五段實力,但從初段一躍至五段,此事從無先例,丈和恐諸人不服,故只答應給三段證書。仙太夫何等心高氣傲,一賭氣,三段也不要了,決心當個終生初段。天保二年,仙太夫任滿回歸,自覺關山萬里,後會難期,便要求與丈和弈一局二子指導棋,作為永久紀念。丈和自然一諾無辭。六月二十三日,這局二子棋在真如院的書院裡,於陣陣松濤聲中開始。由於是臨別贈局,丈和神態嚴肅,分外凝神,仙太夫亦全力以赴,盡其所學。二人弈得相當精彩。傍晚時分,全局終了,結果黑棋一目勝。其後丈和對門人戲語道:「我弈此局,真如院以五百貫為酬謝,但賽前四五日,為養精蓄銳,每日食鰻魚要用二百貫,實在是虧本生意。」眾門人為之絕倒。回過頭來再說秀策接到仙太夫之邀,當即前往信州。仙太夫大喜,熱情款待之後,即日便開始對局。秀策因是晚輩,又知仙太夫這個初段是空前絕後的硬初段,是故約定弈二十局,定為仙太夫受先。這二十局棋只用了二十天,除了吃飯睡覺,幾乎全部時間都在弈棋。此時仙太夫已七十高齡,這等連續作戰,自始至終居然毫無倦色。結果仙太夫七勝十三敗。弈畢,仙太夫對秀策佩服得五體投地。原來,這二十局仙太夫第一著都佔目外,用的全都是自己最得意的布局,而秀策每局都採用不同的布局,尤其是上局贏了之後,第二局的下法,力避雷同,完全是指導性質的。不過仙太夫亦有出色表演。其中第二局和第十六局是他的得意之作。秀策評為「黑棋無懈可擊」。秀策臨歸時.仙太夫送他酬禮一包,秀策接過,甚覺沉重,打開一看,竟是二十兩黃金!秀策以為此禮太重,拒不 肯受。仙太夫笑道:「此金原木就是作為教棋之酬金,已經積蓄多年,絕不致影晌生計。以閣下之技受之無愧,請萬勿推辭!」秀策只得收下,回去告訴老師秀和,秀和深感仙太夫意氣深重,之後常常以此教誨門人。世人聞知仙太夫這一豪舉,一時傳為佳話。 [size=-1]秀策四段證書 雄藏的真面目嘉永六年(1853),秀策在御城棋賽中銳不可擋,連戰連捷,人人為之側目。當時,有一位德川幕府的紅人叫赤井五郎的,喜好弈棋,常常召集棋士聚會。一日,談起秀策的技藝,在座的九世安井算知、伊藤松和、口仙得及服部正徹等第一流棋士,皆眾口一詞稱贊秀策「棋藝非凡,天下無敵」,卻不料惹惱了座中一人,此人便是日本棋壇之怪傑--太田雄藏。原來這太田雄藏乃安井家的高人,他和秀和曾對局一百五大局以上,有譜可稽者135局是歷來對局數最多的一對。考其勝負雄藏大概受先有仔餘,半先不足。以此成績,因此能據四傑之首。以下是太田對秀和的一局,號稱「破壞傳統規矩之局」: [size=-1]1843年4月2日:破壞傳統規矩之局:本因坊秀和執白2目勝太田雄藏 事緣日本棋壇數百年來傳統習慣,第一著一定要放在右上角小目,以示對執白者的尊敬 (黑子第一著下在一一,豈非絕大的侮辱嗎?),大約太田比秀和大十多歲,懶得向後輩示敬,第一著就下在目外!一時局外人頗多非議,所幸此為友誼賽,二人私交亦篤,當局者既不以為忤,大家就講過算了。九十年後,吳清源對本因坊秀哉,第一著竟來個三三,後果就非同小可了,此是後話。以太田雄藏的實力,早巳該升七段上手。照當時規定,七段便有資格參加御城棋賽,接受幕府薪俸,故日本棋士之想參加御城棋賽,猶如中國科舉時期秀才想中進士一樣,值得為之奮鬥。像算知、口、松和等等,早就升上七段,參加御城棋賽了,但太田雄藏卻對此不感興趣,甚至連七段證書也不想接受。原來,日本自古以來,棋士一升七段,便要剃髮成僧形,以示六根清靜,專心弈道,然後再 參加御城棋賽。偏雄藏乃是個美男子,生得粉面朱唇,眉清目秀,尤其是一頭美髮別有一番風姿。一聽說要剃光頭,自然寧死不從,所以遲遲未升七段。然而當時雄藏的棋技實在優於眾七段,元老們也愛惜他的才能,經與棋院四家協商,才准予他帶髮升段,但御城棋賽則永無資格參加,故而雄藏雖居七段之首,卻無緣在御城棋賽中會會秀策。此時雄藏一聽眾人如此吹捧秀策,心中大為不服,起身冷笑道:「我曾讓過秀策二子,弈了十六局才改讓先,有什 麼了不起?到現在為止我和他還是分先的棋,說秀策天下無敵,未免太過分了吧!」如此一來,赤井趁勢發起秀策、雄藏之三十番大賽。 是時雄藏巳四十七歲,秀策才二十五歲,前者氣吞山河,後者穩如泰山,龍爭虎鬥,令人驚心動魄。秀策的棋固然歷害,但雄藏對付坊門棋士卻另有一手,秀策絞盡腦汁,一時竟也奈何他不得。直弈至第十七局,秀策執白棋三目勝後,才算多贏了四局,改為半先 (先相先)。秀策第一次打倒勁敵,高興得當真難以形容。雄藏被降至半先後,又多輸了二局,情況已然不妙,下一局棋又輪到秀策先著,秀策乃出名的「先著不敗」,眾人莫不替雄藏捏把汗。不料雄藏突發神威,中盤妙著連發,居然弈成和局 。局後,秀策也不得不承認道:「此乃太田雄藏畢生之傑作也!」經此一戰,雄藏名聲大振,故後人稱此局為「雄藏的真面目」。第二十三局弈完之後,雄藏就去越後旅游,不幸染病,竟然客死他鄉。秀策失去了好敵手,不禁大為痛惜。事實上,自秀策參加御城棋賽以來,唯一能與他相抗的便是太田雄藏,二人盤上刀兵相交,盤外則惺惺相惜。秀策雖勝雄藏,但對他的棋力相當推崇,認為他不愧為天保四傑之第一人。    2,608 total views,  2 views to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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醍醐天皇和寬蓮

醍醐天皇和寬蓮:金枕頭的故事這位棋聖原本是剃頭匠出身,名叫橘良利,後在仁和寺出家為僧,法名寬蓮(Kan Ran)。寬蓮起初對圍棋僅懂皮毛,做了和尚後,每天頌經念佛,飽食之餘,無所事事,便專心研究圍棋,果然進步神速,棋力之高,當時全國上下無一人能和他下對子棋,所以日本棋界人士都推崇他是第一位棋聖。醍醐天皇很愛下棋,時常找人陪他弈棋,侍弈之人只有唯恐奉承不及,那肯在太歲頭上動土,自討沒趣,因此醍醐天皇經常大獲全勝。天皇常勝將軍當慣了,頗覺自己棋力不錯,耳聞寬蓮大名,便將其召進宮弈棋。當時,陪天皇弈棋乃光宗耀祖之事,不料寬蓮的架子比天皇還大,偏要讓天皇二子。天皇 大為不悅,可又不好發作,只得說:「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輸了可要砍頭的!」寬蓮不緊不慢地說:「我自問尚可與陛下爭一子之長短。」於是整枰對弈起來。周圍侍奉之人莫不為寬蓮捏一把汗,因為寬蓮輸了固然要被砍頭,即便贏了,惹動龍顏,恐怕腦袋仍然保不住,不由心中都在暗罵寬蓮糊塗。靜悄悄的殿堂內,只聽得棋子的啪聲。若就二人棋力來說,和尚要贏一百目恐怕也不難,但寬蓮網開三面,故意搞成細棋。最後只剩下一個一目的劫了,打來打去,寬蓮的劫材剛好比天皇多一個,結果就贏了這一 目。這一來,不由天皇不服氣,一時高興,便送他一個御用的金枕頭作賞,約期再弈。寬蓮和尚捧著金枕頭高高興興地出來,誰知一到門口,就被侍衛欄住了,將金枕頭沒收。寬蓮雖極力解說是天皇的禮物,但絲毫無用,只得悻悻而去。第二次下完棋,天皇又送他一個金枕頭,這次他學乖了,將金枕頭藏於袖內,但出門時又被侍衛武士搜出來充公了。寬蓮連吃兩次啞巴虧,心有不甘,第三次便想了一個辦法,預先造好一只大小相仿的木枕頭,外邊鍍以金箔,藏在身上。這次天皇果然又賜金枕,他暗中真假對換,真枕貼身藏著,捧著假枕頭堂而皇之地走了出來。侍衛見了,當然又來找麻煩,寬蓮便裝作氣憤的樣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假枕丟到旁邊的一口枯井裡,侍衛果然中計,連忙喚人去撈,混亂之中,寬蓮趁機溜出。回去之後,他把金枕頭賣了,就在仁和寺旁邊另造了一座彌勒寺,自已當起方丈來。 本來天皇二次三番賜寬蓮金枕頭,是明知他拿不出門去的,不料中了寬蓮金蟬脫殼的妙計,不禁哭笑不得。不過,醍醐到底是位愛才的天皇,對寬蓮竟敢如此行騙倒也不計較,反而經常召寬蓮進宮對弈。後來,在寬蓮的悉心指導下,醍醐天皇棋力大長,達到寬蓮授先二的水平。由於寬蓮受天皇恩寵,地位頗有些象我國唐朝的棋待詔,所以他研究圍棋更加起勁。公元931年,寬蓮將自己的新著《棋式》獻給天皇,這就是日木最早的一本棋書。可惜此書並沒有傳下來。《群書類從》也僅僅收集了一點殘存的內容。盡管如此,從中也可推斷出,寬蓮對一般的圍棋技法及戰略戰術是很有心得的。可惜寬蓮時代的人尚不知記譜,所以他的棋,一局也不曾傳下來。佳人戲棋聖醍醐天皇延喜年間,寬蓮和尚集日本六百年來圍棋發展之大成,使棋界出現了空前繁榮的景象,確實是個了不起 的人物。大凡歷史上的出名人物,必會有許多關於他的軼事流傳下來,寬蓮當然也不例外。在《今昔物語》上就記載了 這樣的一個故事:一天,寬蓮照例進宮陪天皇弈棋完畢,乘車返回彌勒寺。其時正是春季,寬蓮倚坐車內,觀賞那遍野青翠的春色,忽想起四海之內竟無一個能與之手談的對手,頗有一點孤獨感。正行間,只見道旁站著一個容貌清秀的女童,面含微笑向寬蓮車後的伴童招手。寬蓮即命伴童前去詢問,不多時,伴童奔回道:「那個女孩兒說她家就住在附近,希望您能順便去一趟,她主人有要事相告。」寬蓮不禁暗自奇怪,便說道:「那就去看看吧。」於是女童在前引 路,寬蓮驅車後隨。行不多久,至土禦門和道祖大路的附近,便見顯出一座庭院來。寬蓮下車進入院內。女童道:「這便是寒舍,請進屋吧。」寬蓮進得屋內,只覺香氣陣陣,屋內擺設甚是樸雅,正對門口的牆上挂著一副竹簾,簾內似還有個房間,離竹簾約二尺處端端正正放著一張棋盤,盤上並列擺著兩隻棋罐,只是連個人影也沒有。寬蓮正自狐疑,忽聽簾內有人說道:「請法師坐於盤側吧。」聲音極甜美,顯然是位妙齡女子。 那女子又接著道:「聽說法師乃舉世無敵的圍棋名手,非常希望能與法師弈上一局,請務必滿足我的願望。我的父親曾教過我下棋,並吩咐多少要學會一點兒,但他去世以後,這種游戲我就再也不曾玩過。正巧,聽說法師要從這附近路過,所以特意使人相請。」寬蓮作出很惶恐的樣子,含笑道:「此事倒真有趣兒,那麼,怎麼下呢?讓你幾個子呢?」說著,便跪坐在棋盤旁的坐墊上。寬蓮偷眼望去,隱約見那簾內女子,身形婀娜,雖看不清面容,想必是位絕色佳人。和尚不敢再看,忙伸手拿起一隻棋罐放在膝旁,正欲將另一隻棋罐送過去,只聽那女子道:「請把這兩隻棋罐都放在您那兒。」 寬蓮莫明其妙,也只好把另一隻棋罐放於膝旁,揭開蓋子,靜候那女子出來對局。不料,人未出來,卻從簾中伸出一根白色的木棒,正指在天元上。只聽那女子說道:「請把我的棋子放在這兒。」寬蓮聞言一怔,心想:「原來這女子全然不懂棋規,竟然要和我下對子棋!」不過他畢竟是有道的高僧,肚量極大,轉念一想:「也罷,姑且就陪她弈一局吧。」於是依女子之言將她的棋子放於天元,接著自己也下了一著。女子再 用棒指示,寬蓮便又依她所指放一枚棋子,然後自己下子, 二人就這樣對弈起來。開始,寬蓮只當是鬧著玩,根本未曾將那女子放在眼里,哪知過不多久,便覺著不大對勁。那女子的著法看似輕描淡寫,卻是著著羅網,步步陷阱,直把個寬蓮殺得汗流浹背。寬蓮號稱棋聖,本領自然不凡,當即使出渾身解數,力求擺脫苦境。偏那女子又走出許多匪夷所思的怪招來,饒是寬蓮身經百戰,也再抵擋不住。跟看著盤上自己的子竟然沒幾個是活的,不由發起呆來。那女子卻以嘲笑的口吻,一個勁地勸道:「再弈一局吧……」寬蓮心想,「人世間怎會這等神妙的著法?這女子情狀詭異,莫非……」地越想越怕,連忙爬起身,連鞋都沒敢穿,飛奔出屋,登上車一溜煙地逃走了。第二天,醍醐天皇聞知此事,大吃一驚,立即派使者去請那女子,但已人去樓空,只有一個老尼坐於院中。使者再問時,那尼姑道:「那女子是從遠方來的,在此借宿了五六日,昨晚已歸去了。」 [size=-1]歌川國芳(作於1843).源賴光 (948-1021) 公館土蜘作妖怪圖 [size=-1]佐藤四郎忠信是平安、鐮倉時代交替之際之武將,號稱「本朝水滸傳豪傑八百人」之一。歌川國芳此畫作於天保1年(1830),描寫佐藤以棋盤為武器攻擊敵人。 [size=-1]歌川國芳此畫作於安政2年(1855),主題同上。   [size=-1]    日蓮上人像       日蓮上人墓        日朗像    平安後期戰亂頻仍,圍棋也有衰落的跡象。到了鐮倉時代,由於出了日蓮、日朗、如佛、玄尊等僧侶棋手,圍棋再度在日本流行起來。日蓮(1222-1282)在日本可是大大有名的高僧,為「日蓮宗」的開山祖師。此人極是聰慧,棋藝當然也很高明。在日本現存的古棋譜中,最古的當推日蓮與其弟子吉祥丸(又名日朗)的對局譜。這局棋據說是弈於深草天皇的建長五年(1253),地點是松葉谷的草庵。其時日蓮三十二歲,吉祥丸僅十一歲。到了室町時代,圍棋已全面普及化:庶人、武士、商人、農民也以此為樂。 [size=-1]源氏物語繪卷:第三帖:空蟬 [size=-1] 醍醐天皇和寬蓮:金枕頭的故事這位棋聖原本是剃頭匠出身,名叫橘良利,後在仁和寺出家為僧,法名寬蓮(Kan Ran)。寬蓮起初對圍棋僅懂皮毛,做了和尚後,每天頌經念佛,飽食之餘,無所事事,便專心研究圍棋,果然進步神速,棋力之高,當時全國上下無一人能和他下對子棋,所以日本棋界人士都推崇他是第一位棋聖。醍醐天皇很愛下棋,時常找人陪他弈棋,侍弈之人只有唯恐奉承不及,那肯在太歲頭上動土,自討沒趣,因此醍醐天皇經常大獲全勝。天皇常勝將軍當慣了,頗覺自己棋力不錯,耳聞寬蓮大名,便將其召進宮弈棋。當時,陪天皇弈棋乃光宗耀祖之事,不料寬蓮的架子比天皇還大,偏要讓天皇二子。天皇 大為不悅,可又不好發作,只得說:「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輸了可要砍頭的!」寬蓮不緊不慢地說:「我自問尚可與陛下爭一子之長短。」於是整枰對弈起來。周圍侍奉之人莫不為寬蓮捏一把汗,因為寬蓮輸了固然要被砍頭,即便贏了,惹動龍顏,恐怕腦袋仍然保不住,不由心中都在暗罵寬蓮糊塗。靜悄悄的殿堂內,只聽得棋子的啪聲。若就二人棋力來說,和尚要贏一百目恐怕也不難,但寬蓮網開三面,故意搞成細棋。最後只剩下一個一目的劫了,打來打去,寬蓮的劫材剛好比天皇多一個,結果就贏了這一 目。這一來,不由天皇不服氣,一時高興,便送他一個御用的金枕頭作賞,約期再弈。寬蓮和尚捧著金枕頭高高興興地出來,誰知一到門口,就被侍衛欄住了,將金枕頭沒收。寬蓮雖極力解說是天皇的禮物,但絲毫無用,只得悻悻而去。第二次下完棋,天皇又送他一個金枕頭,這次他學乖了,將金枕頭藏於袖內,但出門時又被侍衛武士搜出來充公了。寬蓮連吃兩次啞巴虧,心有不甘,第三次便想了一個辦法,預先造好一只大小相仿的木枕頭,外邊鍍以金箔,藏在身上。這次天皇果然又賜金枕,他暗中真假對換,真枕貼身藏著,捧著假枕頭堂而皇之地走了出來。侍衛見了,當然又來找麻煩,寬蓮便裝作氣憤的樣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假枕丟到旁邊的一口枯井裡,侍衛果然中計,連忙喚人去撈,混亂之中,寬蓮趁機溜出。回去之後,他把金枕頭賣了,就在仁和寺旁邊另造了一座彌勒寺,自已當起方丈來。 本來天皇二次三番賜寬蓮金枕頭,是明知他拿不出門去的,不料中了寬蓮金蟬脫殼的妙計,不禁哭笑不得。不過,醍醐到底是位愛才的天皇,對寬蓮竟敢如此行騙倒也不計較,反而經常召寬蓮進宮對弈。後來,在寬蓮的悉心指導下,醍醐天皇棋力大長,達到寬蓮授先二的水平。由於寬蓮受天皇恩寵,地位頗有些象我國唐朝的棋待詔,所以他研究圍棋更加起勁。公元931年,寬蓮將自己的新著《棋式》獻給天皇,這就是日木最早的一本棋書。可惜此書並沒有傳下來。《群書類從》也僅僅收集了一點殘存的內容。盡管如此,從中也可推斷出,寬蓮對一般的圍棋技法及戰略戰術是很有心得的。可惜寬蓮時代的人尚不知記譜,所以他的棋,一局也不曾傳下來。佳人戲棋聖醍醐天皇延喜年間,寬蓮和尚集日本六百年來圍棋發展之大成,使棋界出現了空前繁榮的景象,確實是個了不起 的人物。大凡歷史上的出名人物,必會有許多關於他的軼事流傳下來,寬蓮當然也不例外。在《今昔物語》上就記載了 這樣的一個故事:一天,寬蓮照例進宮陪天皇弈棋完畢,乘車返回彌勒寺。其時正是春季,寬蓮倚坐車內,觀賞那遍野青翠的春色,忽想起四海之內竟無一個能與之手談的對手,頗有一點孤獨感。正行間,只見道旁站著一個容貌清秀的女童,面含微笑向寬蓮車後的伴童招手。寬蓮即命伴童前去詢問,不多時,伴童奔回道:「那個女孩兒說她家就住在附近,希望您能順便去一趟,她主人有要事相告。」寬蓮不禁暗自奇怪,便說道:「那就去看看吧。」於是女童在前引 路,寬蓮驅車後隨。行不多久,至土禦門和道祖大路的附近,便見顯出一座庭院來。寬蓮下車進入院內。女童道:「這便是寒舍,請進屋吧。」寬蓮進得屋內,只覺香氣陣陣,屋內擺設甚是樸雅,正對門口的牆上挂著一副竹簾,簾內似還有個房間,離竹簾約二尺處端端正正放著一張棋盤,盤上並列擺著兩隻棋罐,只是連個人影也沒有。寬蓮正自狐疑,忽聽簾內有人說道:「請法師坐於盤側吧。」聲音極甜美,顯然是位妙齡女子。 那女子又接著道:「聽說法師乃舉世無敵的圍棋名手,非常希望能與法師弈上一局,請務必滿足我的願望。我的父親曾教過我下棋,並吩咐多少要學會一點兒,但他去世以後,這種游戲我就再也不曾玩過。正巧,聽說法師要從這附近路過,所以特意使人相請。」寬蓮作出很惶恐的樣子,含笑道:「此事倒真有趣兒,那麼,怎麼下呢?讓你幾個子呢?」說著,便跪坐在棋盤旁的坐墊上。寬蓮偷眼望去,隱約見那簾內女子,身形婀娜,雖看不清面容,想必是位絕色佳人。和尚不敢再看,忙伸手拿起一隻棋罐放在膝旁,正欲將另一隻棋罐送過去,只聽那女子道:「請把這兩隻棋罐都放在您那兒。」 寬蓮莫明其妙,也只好把另一隻棋罐放於膝旁,揭開蓋子,靜候那女子出來對局。不料,人未出來,卻從簾中伸出一根白色的木棒,正指在天元上。只聽那女子說道:「請把我的棋子放在這兒。」寬蓮聞言一怔,心想:「原來這女子全然不懂棋規,竟然要和我下對子棋!」不過他畢竟是有道的高僧,肚量極大,轉念一想:「也罷,姑且就陪她弈一局吧。」於是依女子之言將她的棋子放於天元,接著自己也下了一著。女子再 用棒指示,寬蓮便又依她所指放一枚棋子,然後自己下子, 二人就這樣對弈起來。開始,寬蓮只當是鬧著玩,根本未曾將那女子放在眼里,哪知過不多久,便覺著不大對勁。那女子的著法看似輕描淡寫,卻是著著羅網,步步陷阱,直把個寬蓮殺得汗流浹背。寬蓮號稱棋聖,本領自然不凡,當即使出渾身解數,力求擺脫苦境。偏那女子又走出許多匪夷所思的怪招來,饒是寬蓮身經百戰,也再抵擋不住。跟看著盤上自己的子竟然沒幾個是活的,不由發起呆來。那女子卻以嘲笑的口吻,一個勁地勸道:「再弈一局吧……」寬蓮心想,「人世間怎會這等神妙的著法?這女子情狀詭異,莫非……」地越想越怕,連忙爬起身,連鞋都沒敢穿,飛奔出屋,登上車一溜煙地逃走了。第二天,醍醐天皇聞知此事,大吃一驚,立即派使者去請那女子,但已人去樓空,只有一個老尼坐於院中。使者再問時,那尼姑道:「那女子是從遠方來的,在此借宿了五六日,昨晚已歸去了。」 [size=-1]歌川國芳(作於1843).源賴光 (948-1021) 公館土蜘作妖怪圖 [size=-1]佐藤四郎忠信是平安、鐮倉時代交替之際之武將,號稱「本朝水滸傳豪傑八百人」之一。歌川國芳此畫作於天保1年(1830),描寫佐藤以棋盤為武器攻擊敵人。 [size=-1]歌川國芳此畫作於安政2年(1855),主題同上。   [size=-1]    日蓮上人像       日蓮上人墓        日朗像    平安後期戰亂頻仍,圍棋也有衰落的跡象。到了鐮倉時代,由於出了日蓮、日朗、如佛、玄尊等僧侶棋手,圍棋再度在日本流行起來。日蓮(1222-1282)在日本可是大大有名的高僧,為「日蓮宗」的開山祖師。此人極是聰慧,棋藝當然也很高明。在日本現存的古棋譜中,最古的當推日蓮與其弟子吉祥丸(又名日朗)的對局譜。這局棋據說是弈於深草天皇的建長五年(1253),地點是松葉谷的草庵。其時日蓮三十二歲,吉祥丸僅十一歲。到了室町時代,圍棋已全面普及化:庶人、武士、商人、農民也以此為樂。 [size=-1]源氏物語繪卷:第三帖:空蟬 [size=-1] Read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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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魂助弈

陰魂助弈 吉備聰明絕頂,入唐之後,「諸道藝能博達」,唐人要為難他,殺他的銳氣。據大江匡房的《江談抄.吉備入唐軼事》載: 第一關是「文選」,由唐儒三十人出題,仲麻呂的鬼魂忽然出現,帶吉備隱身飛行至文選講所暗記答案,結果當然過關。第二關是「圍棋」,吉備拿白子,唐人拿黑子(唐時白先黑後),吉備得鬼陰助,竟下成和局。吉備乘唐人疏忽偷吃黑子一顆,局終唐人輸了。唐人猜疑,用卜法算出一子在吉備腹中,遂逼之服瀉藥。豈料先前鬼已教吉備吃了「呵梨勒丸」(有關訶梨勒樹之記載見《南部新書》卷七)止瀉劑,「以止封不瀉之」,吉備才贏了這盤「臭棋」。據《金烏玉兔集》,與吉備對弈的唐人是唐朝國手雍州人玄東,不過故事中黑白相反,旁邊觀戰的還有玄東的妻子隆昌。隆昌目算其夫將輸半子,乃偷吃黑子一顆,企圖反敗為勝。吉備不服,請出庫內秦鏡(X光?),將隆昌照得五臟畢現,結果得直。 [size=-1]日本.吉備及吳太尉玄東對局圖左起隆昌、仲麻呂的鬼魂、玄東、吉備 [size=-1]豐原國周取材自戲劇之畫作:左起:吉備、隆昌、玄東(明治6年,1873) [size=-1]歌川國芳.人形見立神儒佛(前景為十八羅漢之一賓頭盧尊者)(安政3年,1856) 無論如何,吉備大概是勝了這局棋了。不過,其實在吉備留唐之前二十年 (701) 頒佈之《大宗令》有禁止僧尼傳習音樂和博弈的規定,但又注明箏和圍棋不在此限,故吉備傳棋之說不大可信。《懷風藻 》中弁正詩序提到,學問僧弁正在唐時下得一手好棋,曾經和當時尚在藩邸的唐玄宗對過弈。淺田宗伯《皇國名醫傳.藤原永全條》載:「永全,天智(38代)天皇侍醫…其祖劉伯陽,避王莽亂歸化,其孫春平,出使西域,圍棋傳來。」另一說謂欽明帝十三年,百濟獻佛像經書等,圍棋由朝鮮傳入。平山菊次郎所著的《簡明日本圍棋史》也說:「圍棋經過朝鮮半島傳到日本,約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大和朝初期(相當於我國兩晉南北朝時期)。」諸說中,以圍棋先由中國傳到韓國,再由韓國傳到日本之說最有可能。《續日本紀.天平十年》七日條稱,大伴宿禰子虫與中臣宮處連東人「政事之隙,相共圍棋」,一天,兩人話不技投機,大伴宿竟將中臣砍死。之後的孝謙天皇也喜歡下棋,圍棋越發在日本興盛起來。唐末曾被任命為遣唐使的菅原道真 (845—903) 博學多才,曾以漢文寫下過不少圍棋詩。其中一首名《山家晚秋》,寫與友人對弈:    數局圍棋招坐隱,三分淺酌飲忘憂。若教天下知交意,真實逍遙獨此秋。其基本意象源於中國圍棋傳說,而其中所體現的人生情趣,清幽閑靜、淺酌忘憂,作仙界逍遙之游,與中國文人士大夫的隱逸情趣也頗多相通之處,從中可看出中國審美文化的影響。 由於日本的天皇是所謂「萬世一系」的,其間雖不免有 武士對立、群雄割據的局面,但比起我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情形來,的確要太平得多。國家一太平,棋弈之道自然 容易發揚光大,加之從45代聖武天皇到49代光仁天皇都好弈,於是圍棋在日本開始成為一種朝儀,做官的非懂不可。  [size=-1]45代聖武天皇(左2)                  49代光仁天皇 [size=-1]木畫紫檀碁局:唐朝送給聖武天皇的禮物,現藏於正倉院 木畫紫檀碁局正面觀,可見有十七個花點 [size=-1]    棋子 [size=-1]     銀平脫合子(棋盒)                  金銀龜甲棋盤箱有好者下必甚焉,影響所及, 棋道大昌。平安時代清少納言在《枕草紙》中提到當時的游藝,就有踢、射箭、猜韻、圍棋和猜字。其中《貴人下棋》一段如是說:「聽說下圍棋,是高貴的人們玩的,他便解開直衣紐扣,心不在焉的樣子拾起棋子便下。對手是出身微賤的人,坐著一動不動,態度是戰戰兢兢,十分小心用另一隻手不斷地扯著下棋那隻手的袖子。他坐得離棋盤稍微遠些,彎下腰。如此下棋,有點意思。」(146) [size=-1]平安時代對弈圖(中國瓷畫) 仁明天皇和醍醐天皇時,圍棋已十分盛行,兩位天皇甚至讓侍臣對弈,勝者有賞,負者罰酒。當時並出現了一位棋聖。   [size=-1]歌川國芳 (1861) 主馬佐酒田公時、尉碓井貞光(954~1021)、瀧口舍人源次綱  4,609 total views,  2 views to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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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圍棋傳入日本

一、圍棋傳入日本 [size=-1]黃[size=-1]遵憲(1848-1905年)《日本國志》中有關圍棋的記載 真備傳棋圍棋傳入日本,是圍棋發展史上的一件大事。圍棋能有今天這個繁榮昌盛的局面,與日本人民的努力是分不開的。公元57年,日本遣使來中國。《後漢書》、《三國志》都比較詳細地記載了當時中日文化和經濟交流的情況。公元六世紀末以後,中日交往愈加密切。尤其是我國唐朝時,日本多次派遣使者來中國,在中國流行的圍棋遊戲不能不對他們產生影響。同使團一起入華的留學生吉備真備(695?-775)、辯正等都是圍棋愛好者。《懷風藻.辯正詩序》提到辯正的棋藝頗高,且曾與當時還在藩邸的唐玄宗下過棋。享保12年(1727)正月29日,日本圍棋四大門派(本因坊、安井、井上、林)掌門人曾簽署了一張書狀,上面說道:「圍棋創自堯舜,由吉備公傳來」。日本之有圍棋,一般傳說,乃是認為是吉備真備於天平七年(735)從中國傳過去的。《續日本紀》卷33說:「寶龜六年十月二日,前右大臣吉備真備逝去。我朝學生名播唐國者唯大臣及朝衡(即阿倍仲麻呂 Abe no Nakamaru)二人。」對二人極言贊賞。養老元年(717,開元五年)7月,日本第9次遣唐使,吉備和仲麻呂(698-770)以留學生份隨行,時吉備23歲,仲麻呂小他3歲,二人情同手足。這次遣唐使團共557人,規模浩大。仲麻呂歷仕唐肅宗、代宗二朝,於大歷五年(770)死在大唐,年七十。 [size=-1]在西安之仲麻呂像 [size=-1][size=-1]新京劇《楊貴妃與阿倍仲麻呂》劇照 [size=-1]今日福岡。當年遣唐使船出發地點 [size=-1]遣唐使船隻 [size=-1]遣唐使入唐路徑 [size=-1]倭國使 [size=-1]吉備偷吃白子一顆(吉備大臣入唐繪卷) [size=-1]吉備另一畫像 [size=-1]吉備大臣塑像 [size=-1]吉備真備圍棋木刻 陰魂助弈吉備聰明絕頂,入唐之後,「諸道藝能博達」,唐人要為難他,殺他的銳氣。據大江匡房的《江談抄.吉備入唐軼事》載:第一關是「文選」,由唐儒三十人出題,仲麻呂的鬼魂忽然出現,帶吉備隱身飛行至文選講所暗記答案,結果當然過關。第二關是「圍棋」,吉備拿白子,唐人拿黑子(唐時白先黑後),吉備得鬼陰助,竟下成和局。吉備乘唐人疏忽偷吃黑子一顆,局終唐人輸了。唐人猜疑,用卜法算出一子在吉備腹中,遂逼之服瀉藥。豈料先前鬼已教吉備吃了「呵梨勒丸」(有關訶梨勒樹之記載見《南部新書》卷七)止瀉劑,「以止封不瀉之」,吉備才贏了這盤「臭棋」。據《金烏玉兔集》,與吉備對弈的唐人是唐朝國手雍州人玄東,不過故事中黑白相反,旁邊觀戰的還有玄東的妻子隆昌。隆昌目算其夫將輸半子,乃偷吃黑子一顆,企圖反敗為勝。吉備不服,請出庫內秦鏡(X光?),將隆昌照得五臟畢現,結果得直。 [size=-1]日本.吉備及吳太尉玄東對局圖左起隆昌、仲麻呂的鬼魂、玄東、吉備 [size=-1]豐原國周取材自戲劇之畫作:左起:吉備、隆昌、玄東(明治6年,1873) [size=-1]歌川國芳.人形見立神儒佛(前景為十八羅漢之一賓頭盧尊者)(安政3年,1856) 無論如何,吉備大概是勝了這局棋了。不過,其實在吉備留唐之前二十年 (701) 頒佈之《大宗令》有禁止僧尼傳習音樂和博弈的規定,但又注明箏和圍棋不在此限,故吉備傳棋之說不大可信。《懷風藻 》中弁正詩序提到,學問僧弁正在唐時下得一手好棋,曾經和當時尚在藩邸的唐玄宗對過弈。淺田宗伯《皇國名醫傳.藤原永全條》載:「永全,天智(38代)天皇侍醫…其祖劉伯陽,避王莽亂歸化,其孫春平,出使西域,圍棋傳來。」另一說謂欽明帝十三年,百濟獻佛像經書等,圍棋由朝鮮傳入。平山菊次郎所著的《簡明日本圍棋史》也說:「圍棋經過朝鮮半島傳到日本,約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大和朝初期(相當於我國兩晉南北朝時期)。」諸說中,以圍棋先由中國傳到韓國,再由韓國傳到日本之說最有可能。《續日本紀.天平十年》七日條稱,大伴宿禰子虫與中臣宮處連東人「政事之隙,相共圍棋」,一天,兩人話不技投機,大伴宿竟將中臣砍死。之後的孝謙天皇也喜歡下棋,圍棋越發在日本興盛起來。唐末曾被任命為遣唐使的菅原道真 (845—903) 博學多才,曾以漢文寫下過不少圍棋詩。其中一首名《山家晚秋》,寫與友人對弈:    數局圍棋招坐隱,三分淺酌飲忘憂。若教天下知交意,真實逍遙獨此秋。其基本意象源於中國圍棋傳說,而其中所體現的人生情趣,清幽閑靜、淺酌忘憂,作仙界逍遙之游,與中國文人士大夫的隱逸情趣也頗多相通之處,從中可看出中國審美文化的影響。 由於日本的天皇是所謂「萬世一系」的,其間雖不免有 武士對立、群雄割據的局面,但比起我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情形來,的確要太平得多。國家一太平,棋弈之道自然 容易發揚光大,加之從45代聖武天皇到49代光仁天皇都好弈,於是圍棋在日本開始成為一種朝儀,做官的非懂不可。  [size=-1]45代聖武天皇(左2)                  49代光仁天皇 [size=-1]木畫紫檀碁局:唐朝送給聖武天皇的禮物,現藏於正倉院   木畫紫檀碁局正面觀,可見有十七個花點 [size=-1]    棋子 [size=-1]     銀平脫合子(棋盒)                  金銀龜甲棋盤箱有好者下必甚焉,影響所及, 棋道大昌。平安時代清少納言在《枕草紙》中提到當時的游藝,就有踢、射箭、猜韻、圍棋和猜字。其中《貴人下棋》一段如是說:「聽說下圍棋,是高貴的人們玩的,他便解開直衣紐扣,心不在焉的樣子拾起棋子便下。對手是出身微賤的人,坐著一動不動,態度是戰戰兢兢,十分小心用另一隻手不斷地扯著下棋那隻手的袖子。他坐得離棋盤稍微遠些,彎下腰。如此下棋,有點意思。」(146) [size=-1]平安時代對弈圖(中國瓷畫) 仁明天皇和醍醐天皇時,圍棋已十分盛行,兩位天皇甚至讓侍臣對弈,勝者有賞,負者罰酒。當時並出現了一位棋聖。 [size=-1]歌川國芳 (1861) 主馬佐酒田公時、尉碓井貞光(954~1021)、瀧口舍人源次綱 [size=-1]六十代醍醐天皇   [size=-1]歌川國芳.源氏雲浮世畫合 弘化(1844-48) [size=-1]紫式部 [size=-1]源氏物語繪卷 [size=-1]源氏物語繪卷(部分):第三帖:空蟬畫面描寫源氏公子偷看名叫空蟬的女子(右方)下棋。 Read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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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圍棋史話

 日本圍棋史話   圍棋的棋具,包括棋子、棋盤及棋盒三種。 [size=-1]       用蛤貝殼製造白棋         日本棋子是兩面凸出的,與一面平的中國棋子不同 [size=-1]那智石 日本棋子中,白色的以愛知縣所產的「哈馬古力」石為最名貴,傳統原料則用蛤貝殼,以九州日向海岸所出產的最好,愈厚愈貴。厚至四分以上,須數年選剔,才成一副,價值奇昂。黑子用那智石,其價值則視乎所配搭之白子。   [size=-1]  榧木棋橔                           榧木 棋盤用木料以日本宮崎所產之榧 (Kaya) 木最著名,其次者為桂木、銀杏或檜木。有足的棋盤,其特製者,中央及四角之線路均係刻劃,棋盤整體刨製,音效甚佳。 在反面當中,刳方寸小切口,稱為「切子」(Kiriko) 或「血溜」。其用意在提醒觀棋者戒助言,倘有犯者,當局者可將助言者殺頭,以其血留於切子之內,用示警戒!          棋盤四足連接為一整體,含意為一致不二。棋盤之規格,縱為45cm,橫為42cm,一邊稍長,據說看起來舒服一點。 棋盒在日本也很講究,一般多以桑、櫻、櫸、栗等木製之。 [size=-1]磯田湖龍齋 浮世繪:《雪中烏鷺》 圍棋在日本又叫做烏(黑)鷺(白),取其顏色。 [size=-1]七福神 琴棋書畫圖 [size=-1]鈴木春信 明和7年(1770)  2,683 total views,  2 views to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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