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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不败名人之陨落
昭和十二年(1937),六十三岁的秀哉名人因年高体弱,疾病缠身,宣布引退。日本棋院为了隆重纪念这一历史事件,在《东京日日新闻》社支持下,为秀哉名人安排了一场“告别赛”。由于秀哉在最后十余年中仅仅弈过两局正式棋,一次是与雁金七段,另一次便是与吴清源五段,结果名人皆胜,所以秀哉在棋界已成为不败之象征,被誉为“不败的名人”。正因如此,告别赛消息一传出,举国为之轰动。于是获得与“不败名人”进行最后告别赛的权力,便成为棋界精英人人奋斗的目标。
为了选拔秀哉告别赛的对手,先举办了历时一年的“名人挑战者决定战”。首先在六段级进行,久保松、前田获得优胜,接着铃木、濑越、加藤信、木谷等七段,加上六段优胜的久保松、前田,举行了六人循环赛。对此六人来说,获此挑战权不仅能大出风头,而且必将随告别赛一齐永远载入围棋史册。故而,此六人简直是以身家性命来争夺挑战权的,其中又以铃木和濑越为最。
原来铃木当年号称“坊门克星”,曾有黑棋赢秀哉二局的记录,成立日本棋院后,根据新规则,铃木便有八段资格,但秀哉只授予他六段,为此,铃木才有参加裨圣会之举。现在,铃木靠自己实力打上七段,又正处风华正茂之壮年,自然想借打败名人,流芳百世。
濑越与秀哉原就有过节,日本棋院成立之初,他和秀哉在定期手合中弈过两局,执黑棋赢了一目,但受二子却弈成和局。此局一和,把他过去连胜秀哉的成绩都减色了。对此,濑越视为奇耻大辱,始终念念不忘报仇雪恨。无奈秀哉从此不再亲披战袍,濑越也毫无办法。今番有此良机,怎肯轻易放过。
按说,铃木、久保松乃木谷的恩师,木谷理应让二位恩师获得再次与名人决胜的机会,才是尽弟子之情。不料,木谷竟毫不客气击败铃木,接着又在决胜局中战胜久保松,以全胜战绩获挑战权。久保松倒还罢了,那满怀热情的铃木七段却因永无机会与名人对弈,而遗憾终生。
木谷为何如此绝情?除此人是个出了名的争强好胜者以外,其中另有一段隐情。原来,从“名人棋所”废绝以来,名人早已同权力不相干了,不过是名誉称号而已。但在传统意识中,名人的崇高称号和绝对权威仍一成不变地保存着。所以尽管本因坊家已消亡,成立了棋院等机构,但秀哉以名人之尊,仍然有君临棋坛之作风。坊门弟子敬之为神明,当然无所谓,但此作风在别系棋士的眼里,便成了“横暴压迫”了。那木谷便是受“压迫”者之一。据说在日本棋院成立的那一天,庆祝会上安排了两局表演棋。一局为高段的,由中川对岩佐圭;一局是低段的,由木谷实对前田陈尔。前者是自己人,弈来客客气气;但后者乳虎相搏,完全是真刀真枪。血战正酣时,秀哉忽然走进对局室,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走了。约莫半小时,秀哉又来了。这次他啧啧连声,颇似不耐烦的样子。旁观记者莫名其妙,只听秀哉口中嘟囔道:“中押!中押!”又出去了。一刻钟后,秀哉三度出现,一见木谷仍在攒眉苦思,忽然戟指大喝道:“棋早输了,还弈什么!”
晴空霹雳,在场众人莫不大吃一惊。木谷惊魂稍定,忙膝行而前,向秀哉求道:“拜托了!请让我再下几着看看....”秀哉不答,冷笑一声,拂袖而去。木谷勉强又弈了几手,终于认输。
事实上,当时局面不明,木谷尚未至要投降的阶段,但他吃了名人一喝之威的惊吓,斗志全失,不败也要败了。这助阵逼降之举给木谷心中留下的创伤,大约十分惨痛。因此在十六年后的今天,宁愿冒犯师恩,也要与秀哉决一死战了。
木谷获挑战权后,对局双方和主办的日日新闻社、每日新闻社以及日本棋院,就对局条件进行了长时间的讨价还价。最后决定双方各执四十小时(当时限时最长为十六小时);每隔四天对弈一次;并将白棋打挂权改为“封手制”,即当天暂停时,该着子的一方把将要下的一步标在记录纸上,然后密封后交给公证人锁入保险箱内,以防泄露“天机”。这一条是木谷在接受吴清源失败的教训,拼命力争才定下的规则。此外,对局者及有关人员在整个比赛期间不得擅自离开对局场地所在的旅馆,也不能会见任何其他棋士,以免比赛有不公正之嫌。从以上规定来看,大约日本有棋以来,此战是最有火药味的一战。(见棋谱57)
同年六月二十六日,在芝红叶馆为名人告别赛举行了开棋式,讲好双方各弈一着,接着是庆祝宴会。举行开棋式的做法,除此次告别赛之外,是没有先例的。由此可见棋界对告别赛重视之程度。
是日,棋界名流几乎全部到场,新闻记者、日本棋院的理事和监事,以及坊门弟子也出席了,当棋盘摆放于大厅中央时,众人皆倒吸了一口气。只见秀哉站起身来,手中拿着扇子,犹如武士自然会携带腰刀前来一般,于盘前落座后,名人仰起头来,炯炯直视前方。木谷七段也坐下,向秀哉施了个礼,便将棋盘上的棋罐放于右膝边,然后再施了个礼,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整个大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开始吧!”名人催促道,声音虽小,却很激昂,甚至有些不耐烦的味道。可木谷不为所动,只微微睁了一下眼,便又闭上了,口中如念诵经文一般喃喃自语。良久,“啪”的一声,放棋子的脆响打破了死样的寂静。此时已经是上午十一时四十分了。
赛前,木谷七段是否用新布局向名人挑战,已成为世人的热门话题。在场众人心中,此疑问同样萦绕已久。随着棋子落盘之声,所有人的目光,齐聚盘上。与此同时,记者们揿动照相机快门的声音响成一片....答案揭晓了,木谷的第一步下在了右上角小目上,也就是说新布局创始者之一的木谷,决心要以传统布局来最后结束名人的一统天下。
在刺眼的灯光下,秀哉名人突然挺直腰身,耸起双肩,紧张地注视着棋盘。顿时,众人皆感到名人身上似乎透出了森森杀气,不觉心中一凛。其实,秀哉身不满五尺,重不足七十斤。据为他治病的医生说:“名人的体质象发育不全的孩子,连腿肚子几乎都没有肉。按此体制,休说弈棋,恐怕连挪动自身的劲力斗没有哩!....”但令人不解的是,秀哉一旦盘前落座,立即显出其身材比别的棋士大上一圈,而且给人以无法抵抗的威压感。对此,许多一流棋士均有同感。此时此刻,这种威压感之强烈,竟使观战众人为之色变。
过了五分钟,名人忘了封盘,摆了个要下子的架式,木谷忽然替代秀哉道:“决定封盘了”。
秀哉如梦方醒,在日本棋院干事的引领下,独自退到隔壁房里,关上房门,于棋谱上记下第二手,再放入信封内。之后,秀哉回到大厅,将信封封上,在封口处签上名字。木谷也在下方封口处签上名,然后将此信封,套入另一大信封内。工作人员再于加封处签上名,随后锁入保险柜内。于是,开棋式就算结束了。
翌日续战,对局室设于古雅幽静的二楼。木谷向秀哉施礼后,真正的交锋便开始了。公证人从保险柜拿出信封,在日本棋院干事的监督下,当着对弈者的面,确认封印,再让木谷看了名人记下的一手,随后于棋盘上摆上这一手。这就是封盘。
六分钟后,木谷打出黑 3,道了声“对不起”,旋即离席而去。此乃木谷的习惯,一到比赛便要不停地喝茶,故小便频繁,一上午竟能小解十余次。接着打出黑
5,又去了一次。
秀哉长考四十一分钟,才打出白
6。
实际上,此二人皆是长考专家。秀哉长考资格之老,自不必提。木谷则是长考新秀,此人弈棋,时间从来不够,几乎盘盘读秒,但只剩最后一分钟时,他却能以一口气着百手的气势直压过去。反倒成了威胁对方一种办法。不过,二人对局的态度却迥然不同。秀哉一埋头棋枰,几乎目不斜视,轻易不开口说话,并且绝不起身走动;那木谷却刚坐下又站起,显得忙乱无比,而且一边对局,一边喋喋不休地说些不相干的笑话。但今日碰上秀哉这么个木雕泥塑般的名人,木谷很快便自觉无趣,闭上了嘴巴。
是日,仅弈至白12,便到时封盘了。
六月三十日,比赛按原订计划移至箱根。七月十一日,在奈良屋旅馆继续弈战。至黑23扭断,局面开始复杂化了。黑27打吃后,由秀哉名人封盘。
七月十六日,第三轮开始。黑37飞罩开始,至黑47一气呵成地筑成一道坚实无比的厚墙。局后,秀哉名人认为“黑47允许白48抢占下边大场,应该说是缓手”。木谷却在对局感想中写道:“黑47若不补强,此处必给白棋以施展手段之余地。”担任解说的吴清源则大加夸奖道:“黑47乃绝招,厚壮无比!”
事实上,黑47一手无比强烈地显示出木谷地棋风。由于秀哉中盘搏杀的力量是超群的,所以尽管木谷本身是以实力著称的力战棋,也不敢正面对抗秀哉的拿手招数,而且采取站稳脚跟,竭力缩小名人作战余地的策略。
第四轮弈战时,黑67飞觑试应手,待白70压后,黑69居然强硬地挖。对此,名人整整苦思了一小时四十四分钟,这是此局开始以来名人思考时间最长的一次。看来,黑69确实如同一柄锐利的匕首,闪闪发光。午休时间一到,秀哉立即起身离去,而木谷久久站立盘侧,口中喃喃道:“弈至此关键之处,
到了高峰了!”
午休吃饭时间,秀哉食不甘味,直勾勾地凝望虚空,他感到了木谷的爆发力。
白70是使列席观战的小野田六段等人无比敬佩的一手。成败在此一举的气氛,由于这一手而缓和了,白棋轻轻卸去黑猛扑过来的劲力,摆脱了厄运。
弈战过程中,木谷频频离席小解,其次数之多,连从来见怪不怪的秀哉名人都惊愕不已。后来木谷这一怪习,成了围棋刊物的杂谈栏和漫话栏的绝好材料。
这一天共弈了十五手,白80的封盘,用去四十四分钟。
七月三十一日续弈。白82拆后,黑83长考了一小时四十六分。木谷刚打出此手,秀哉迫不及待,猛然站起身来。在场之人为之愕然。名人不顾一切地站起来,乃前所未有之事。但见他清癯的面颊越发显得瘦消,露出疲惫不堪的神色。是日,白88封盘。
八月二日,秀哉脸部开始浮肿,胸部也疼痛起来。
八月五日,秀哉名人坐于盘前,紧闭双唇,连眼睑也肿胀了,对黑89的飞拆,名人整整长考了两小时零七分。午休之后,名人脸上显出痛苦神色。于是这天仅弈了一手,白90便封盘了。
当天,木谷忽然出人意料地宣称要放弃比赛,因为木谷自觉与重病在身的对手争斗,实在是胜之不武,万一败北,更是名声狼籍,不如趁此胜负不明之际,体面收场。但是,这局棋已在报上连载,吸引了全国棋迷,正是紧要关头,木谷此举无疑是给报社的当头一棒。于是报社有关人士,日本棋院代表拼命劝说木谷,直至八月九日,木谷才在连夜赶来的夫人的苦劝下,勉强同意续弈。
十日,秀哉病情无什么变化,在医生的认可下,重又步入对局室。此时正值仲夏时节,户外阳光璀璨,但在逆光映照的室内,名人枯干而憔悴的面容简直象个幽魂。木谷也显得焦躁不安,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与户外生机昂然的世界相比,赛场则完全是个鬼气森森的阴曹地府。
是日共弈了九手。轮木谷下黑99时,秀哉离开棋枰。随后木谷脱去外褂,挖空心思地在想封盘这一手。
那秀哉一回到自己房内,居然立即和小野田六段着起将棋来,而且下完将棋,又接着打麻将。行将就木般的名人如此不顾性命地娱乐,众人皆以为是“回光返照”之象,莫不提心吊胆。
八月十四日,在秀哉坚持之下,比赛照常进行,然而仅下了一手棋,白100
便封盘了。此时,名人心脏病十分严重,胸腔已出现积水。医生严禁他对弈,报社也死心了。秀哉入院后,告别赛终于中断。
三个月后,名人出院,又能对弈了。由于天气转凉,比赛地点改在伊东的暖乡园。
十一月十八日,面色苍白的名人于盘前落坐时,众人皆觉心中一震。但见秀哉刚刚理过发,原先斑斑白发被染得漆黑,在瘦削的脖颈和高耸的颧骨映衬下,颇有些滑稽可笑。但谁也笑不出来。在箱根对局时,秀哉便是把白发染黑后赴战的。年近古稀之人,染发之举似乎不大相称,但表现出秀哉名人不甘衰老,要以年轻人的姿态进行决战的悲壮气势。是故,不但观战者,甚至木谷七段也流露出敬佩之情。
名人启封白 100,已至上午十时半了。白
100粘,是三个月前秀哉在箱根最后一战中仅弈的一手,也是他在医院念念不忘、深感后悔的一手。局后秀哉评道:“白 100思考欠周,如在
102位挡,黑形势似不容乐观。”
白 100后,黑 101只有侵入右下白地,而侵入也只有二路跳,但木谷整整想了三个半小时。观战者为之瞠目不说,连从来不动声色的秀哉也嘟哝道:“很有耐性呀!”五分钟后,白
102冲。下黑 105时,木谷又长考了四十二分钟。这一天仅弈了五手,黑 105封盘。名人只用了十分钟,木谷却用了四小时四十分钟。至此,木谷总用时已达二十一小时二十分。
十一月二十五日,启封黑 105。两分钟后,秀哉便打出白
106,木谷陷入长考。白 108具有威胁左上黑角和减消中央黑势的双重意义,并兼守左边白棋,是绝妙的一手。此手秀哉思考了四十七分钟。但木谷为黑
109的封盘之手,整整想了两小时四十三分。当天共弈四手。木谷费时三小时四十六分,而名人仅仅用了四十九分钟。
二十八日,启封黑 109。弈至白
120,局面微细之极,到了胜负关键之处,双方都全神贯注。秀哉名人微颤着头,飞速地计算盘上目数;木谷则扭动着身子,额上暴起了青筋,手中急促地扇动扇子。接着,一向畏寒的名人也展开大扇,无神经地扇起来。真是令人生畏的激斗场面!
木谷用了一小时四十四分后,以黑
121封盘。
在伊东的三次对局,双方共弈二十一手,黑费时十一小时四十八分,白仅用一小时三十七分,黑、白所花时间之悬殊,形成了奇异之对照。其实费时推敲,比试坐功夫本是名人的拿手好戏。
十二月一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众人均觉精神为之一爽。殊不知续弈之前却发生了一桩怪事--棋谱上的封手居然找不到了!
封盘之着是不让任何人看的,由该着子的棋手亲手写在棋谱上,然后装入信封。对奕者再打上封印,装入另一个大信封,由棋院代表加上封印,最后放入保险柜。是故启封之前,谁也不知道黑将投子何处。黑
121之封手,究竟下在何处?它是此局的高潮,所有的观战者,都紧张得屏声敛息。
众目睽睽之下,棋院的八幡干事让对奕双方校验封记后,打开信封,取出棋谱,开始在谱上寻找黑
121封手。不料,竟不曾找到。八幡不由慌了手脚,好不容易找到了,才“啊”地喊了一声,接着慌慌张张地摆出此手。秀哉一见,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原来,此时盘上,中原正处酣战状态,谁都以为黑棋要走中原,这也是八幡干事所以找不到封手的缘故。木谷于封盘时竟走出类似寻找劫材的着法,引起众人的反感,更激起了名人的愤怒,因为这是高手所不耻的作法。后来,黑
121也成为棋迷们议论的话题。但一年后,秀哉对此评道:“现在黑 121时机恰到到处,稍一犹豫,被白 168、 170扳粘,黑
121便可能失效。”终于澄清了事实。
据说,见到黑 121时,秀哉一怒之下,曾打算放弃比赛,但始终未能下决心,结果还是弈了下去。
黑 129终于杀入中腹白地,对此,吴清源评道:“黑决心已下,
129是决胜的一种气势。”却不料,秀哉对黑棋的拼死气势置之不理,仅思考二十七分钟,便于 130位冲。对此意外的一手,连观战记者都大吃一惊,预感到一场巨变的来临。
果然,黑 131先手长,接着黑
133打,长驱直入冲进白地。刹时间,众人仿佛听见了白阵哗然溃散的声音,知道秀哉之败,已万难挽回了。
“不败名人”竟鬼使神差般地走出白
130这一败着,直到现在还是个谜。黑 129断时,白中腹情势已紧急,秀哉理应慎重从事,但他好象对此险情毫不在意,只想了二十七分钟,便打出决定命运的一手。何况对白
130,黑之不应,不要说秀哉这种顶尖高手,连一般棋士均能判明。事实上,白 130如在 231位切断,孰胜孰败尚未可知。
弈至白 140时,是提二子还是长出?秀哉口中不停地嘟哝道:“不懂,都差不多。不懂!”同时大摇其扇。是日,黑
145封盘。
十二月四日,刚剃成光头的秀哉名人一走进对局室,便对木谷沉声道:“今天下完它!”木谷默默地点了点头。
局势已进入收官了。秀哉紧锁双眉,目光似电,一派严峻的神态。木谷呼吸急促,不知不觉地探出饿身子。此二人恍如两柄锐利的短刀在交锋,重重杀机,充斥场内。
下午二时四十二分,黑 237打出后,历时半年之久的告别赛,终于结束了。
秀哉名人默默地于盘上填了一只空眼,这时列席的小野田六段低声问道:“是五目吗?”
他明知名人输了五目,却有意这么说,以图消除名人的忧郁。
“嗯,是五目....”秀哉嗓音沙哑地答道。他抬起红肿的眼睑,已经再也不想摆放棋子了。尽管对局室已拥满了人,但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良久,秀哉仿佛惊觉,脱口问道:“我用了多少时间?”回答是:“白棋共用十九小时零五十七分,黑棋用了三十四小时零十九分....”
“是吗?”名人深深地叹息道,随即抹乱了盘上的棋子。(以上引自川端康成先生的〈名人〉)
一场空前绝后、无比悲壮的告别赛,就这样结束了。“不败名人”一生最后的角斗以失败告终,象征着日本棋界新旧时代的交替。一年以后,末代名人本因坊秀哉于热海逝世,时在昭和十五年一月十八日,享年六十七岁。从此之后,日本棋界告别了遥远的明治、大正时代,揭开了昭和时代的崭新一页。